她的心猛得向下沉著,沉入塵埃,沉入泥潭之中。
很顯然,沒有人在意她的初衷,以及她希望彼此能相安無事的誠懇,只是一味的要她的命!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都改變不了別人讓她死的決心。
‘別人’是誰?甄達?夫人李氏?董姨娘?還是他們都有自己的利益權衡,要掃除所有的隱患和障礙。她將重蹈當年徐氏的覆轍,被逼得走投無路不得不死?
翟寧語氣冰冷的催促道:“快說其二!”
“就是,別磨磨蹭蹭的!”丫鬟夏菱環抱著胳膊,一臉的不耐煩,她甚至懷疑這是故弄玄虛的奸招,也就只有整天疑神疑鬼的翟總管才會遲疑不決。
顧嬤嬤和藹的笑說:“姑娘,你說話一直知輕知重,話可要想好了再說。”
甄璀璨附和著笑笑,性命攸關的話,她如何能不謹慎的說。
四周靜了下來,沉凝肅殺的氛圍自生,她站在風口浪尖上,要麼粉身碎骨,要麼絕地逢生。
☆、第十八章
沉默。
半晌過後,依然是沉默。
甄璀璨的思緒飄零,安靜的站著,不敢輕易貿然試探。她只有一句話的機會,如果這句話能正中他們的要害,她或許有存活的機會。反之,是死路一條。
冬天吹得緊了,在耳邊呼呼作響。
她被圍困在中間,群狼們冷厲而鋒利的獠牙畢露,已發起進攻之勢。她心中不安,臉上一副尋常表情,定了定神後,在認真的想著對策。
“怎麼,編不出來了?”丫鬟夏菱環抱著雙臂,唇角隱隱帶著譏笑。
翟寧重重拂袖,顯然也沒有了耐心,盛氣凌人的冷道:“再不說,你就永遠沒機會說!”
“姑娘,”顧嬤嬤語聲和善的說:“這裡沒有外人,把你要說的話就說出來吧。”
面對迫不及待的催促,甄璀璨只是清淺的一笑,認真的道:“我並不是真的‘甄璀璨’。”
“什麼?”四人異口同聲。
“我是受人之託進府拿藥方的,真的‘甄璀璨’人在近郊。”甄璀璨揉了揉鼻子,“我知道你們不會相信,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我竟然稀裡糊塗的成了‘甄璀璨’,還是個註定的短命鬼!”
四人當然不信,翟寧剛要說話,就見一個衙役奔進來,奔向衙堂,稟告道:“郡守大人,尚工局的掌事嬤嬤正在府外。”
無所事事的喬太府正在悄悄把玩翟寧送的兩枚夜明珠,聞言,一臉不悅,趕緊將夜明珠塞回袖間,舉步邁出大堂相迎。
“當然,我可以……”甄璀璨故意沒有說下去,佯裝好奇的張望,只見一身精緻宮裝的中年嬤嬤跨過門檻,由遠及近而來,身後跟著兩位宮女,以及想攔又無法攔的尷尬衙役。
“掌事大人光臨敝府有何貴幹?”喬郡守迎上前,帶著寒暄的笑。
“我在衙門口貼了一張招賢公文,特來知會喬大人一聲。”掌事嬤嬤神態端莊,頗有氣度。
喬郡守不冷不熱的問:“掌事大人親自出宮貼榜,是招何種賢才?”
“會穗染技藝之人。”掌事嬤嬤表情嚴謹,話畢,又補了一句,“明年時值華國開國兩百年,皇太后要舉行隆重慶典,尚工局需為太后娘娘制一件盛服。”
一聽此話,喬郡守立刻很積極的道:“掌事大人放心,此事儘可交在老夫身上,老夫這就派人走訪天下各大染坊,儘快把賢才招到。”
掌事嬤嬤說道:“我已派人走訪過了,均無所獲。”
“哦?”喬郡守不解。
“有人偶然翻看前朝遺蹟,發現寥寥幾句記載著:宮女在制鳳袍時,用一種奇特染法,使衣袍上色後,色彩斑斕奪目,百花開不出其繽紛;圖案栩栩如生,似瑞獸真身所化,令人歎為觀止,稱之為穗染。”掌事嬤嬤娓娓道來。
喬郡守犯了難,前朝距今已有兩百餘年,要尋找會穗染技藝之人,比大海撈針還希望渺茫,也難怪掌事大人急不可待的佈告天下。他是不報希望了,客套的道:“若有人揭榜,老夫第一時間通知你。”
掌事嬤嬤頜首,話不多說,轉身就告辭。
甄璀璨突然心中一動,天賜良機!
與其絞盡腦汁的在狼牙下等死,倒不如奮力一博,先脫身為上。
“用穗染技藝制完盛服,有何獎賞?”一個清閒的少女聲音響起。
頓時,所有的目光都聚集過來。
甄璀璨負手而立,站在眾人的注視下,笑意淺淺,神態坦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