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盈的跳上了馬車,他緊隨其後。
馬車裡擺著一排手爐,車內四壁極為奢侈的貼了一層裘,很是暖和。
她稍顯拘謹,坐得端端正正的,身子僵硬。再瞧少年,他竟然隨意的斜倚,閉上眼睛小寐,不一會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馬車不急不慢的前駛,她警惕的瞄著他,悄悄的將車窗簾挑開一條縫,能看到外面的事物。沿途所經之處,確是通往甄府的路。拐進天安巷後,她懸著的心才漸漸的放下。
已是傍晚,馬車緩緩的停在了甄府前,車伕跳下馬車,叩開了府門,小聲的說了句什麼。
等了許久,不見任何動靜。甄璀璨不時的掀簾去看,府門一直關著。誰知,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
少年始終閉著眼睛,睡意正濃的樣子。
天色已晚,車伕又去叩門。
過了半個時辰,終於有個男聲響起:“我家老爺夜以繼日的勤於國政,適才剛剛入睡,若是起床招待,萬一染了風寒,恐會誤了國事呀。”
甄璀璨一怔,是翟寧的聲音!那語氣裡即無歉意,也無敬意,三言兩語就要將人打發走。
“是嗎?”少年慢條斯理的睜開眼睛,跳下馬車,悠然說道:“無妨,無妨,甄大人身體要緊,等他方便了,再見我也不遲。”
“那請回吧。”翟寧說罷,便要關上府門。
少年忽然笑了笑,笑得清淡,走到府門前,用衣袖掃了掃階上的雪,緩緩坐下,漫不經心的吩咐車伕:“去怡福客棧租一張床榻,去錦翠莊拿幾張厚被褥,去飄香樓點一鍋羊肉湯,去醉霄居拎兩壇酒,去玲瓏屋取些點心,還有,再去把安神堂的季大夫請來,讓他備好幾味風寒藥。”他將頭一偏,斜瞧著翟寧,“我最近囊中羞澀,這幾筆賬全記在甄府名下,如何?”
“這……”翟寧瞪大了眼睛,一直聽說此人生性散漫,到處去達官貴人府佔便宜,今日,怎麼找上甄府了?
“這什麼?要不要我派人幫翟總管去衙門報官,就說有人賴在甄府門前不走?”少年閒適的倚著門,對馬伕說:“你去報官。”
“那倒不必,”翟寧的臉色變得鐵青,勉強好氣的問道:“您是有何要事見甄大人?”
少年不以為然的道:“瑣事一件,非見不可。”
“請先進府,小的再去通報老爺。”翟寧倒要看看此人有多難纏。
馬車裡的甄璀璨不禁驚訝,位高權重的甄府不把此少年放在眼裡,但表面上又要恭敬,他是什麼身份?
“是誰說甄府的拿手菜是‘閉門羹’的?傳聞真不可信。”少年滿意的笑了笑,慢悠悠的拾階而下,剛要去乘馬車,卻聽翟寧鄭重其事的道:“馬車和車伕在府外等候便可,府中下人會備好軟轎為您代步。”
只准他一人進府?!
“嗯?”少年挑眉,“這算是什麼名堂?”
翟寧沉聲道:“這是甄府的規矩。”
☆、第零三章
少年慢慢的笑了笑,很好說話的樣子,問:“軟轎呢?”
“請。”翟寧側身一讓。
四名轎伕抬著華貴的軟轎放置在了府門內,絲毫沒有抬出府外的意思。如果少年想乘轎,只能自己一步一步的走過去。
少年眯起了眼睛,“備好的軟轎不下府門前的石階,也是甄府的規矩?”
“是。”翟寧答得難掩傲慢。
真是明目張膽的刁難!
少年的笑意微涼,甄府如日中天,翟寧狐假虎威的作風日漸囂張。就在前日,翟寧騎馬經過宣文門時,與樂昌公主夫婦的陣仗相遇,翟寧不僅不讓道,反而率眾縱馬在陣仗裡穿行,致駙馬受傷。素和溫和的樂昌公主不滿的上告此事,結果一番調查下,都錯在樂昌公主夫婦的陣仗過大,以致擾民,勒令其日後出行需先申報。
“很是新鮮,”少年淡淡的道:“甄府的規矩有多少條?怎麼不把它們一條一條的都刻在府門上,一目瞭然。”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入鄉還隨俗呢,您說是不是?”翟寧帶著敷衍的敬意,且等著此人拂袖負氣而去。如果他不顧體面的服從規矩乘上軟轎,也只不過在府中繞上一繞後,再抬回原地。
少年沒再理會,將頭一偏,對車伕吩咐道:“難得今晚有月亮在,去把金制官印的都找來,讓他們自備酒肉炭火木凳,一起舉杯當月,隨便聊聊。”
一個車伕應是,麻溜的去了。
翟寧一愣。
少年又道:“去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