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造孽,造孽。”
從口頭禪就能知道,抱起釋能持的是一位和尚,請注意,這位絕對不是什麼大師,而是一個吃了上頓就沒有下頓的遊方和尚。在這個寒冷的冬天,飢腸轆轆的和尚剛剛化到了一些剩飯,就碰上了被凍得半死的釋能持。
同是天涯淪落人,遊方和尚抱起了釋能持,並開始撫養他,並給他取了一個能持的法號。當然,最開始這並不是什麼法號,而是和尚的自我調侃,誰讓他撿回來了一個吃貨呢?所以能持其實應該是“能吃”。後來小和尚長大了,覺得能吃這個法號實在有點那啥,老和尚這才給他改成了“能持”,正所謂汝能持否,能持則為僧。
當然,小和尚能持對佛法瞭解並不深,之所以當和尚完全是混口飯吃而已。十幾歲之前,能持跟著師傅遊歷四方,是嚐盡了人間疾苦,不止一次的懷疑這個世界是否真的有極樂世界,尤其是在某個冰雪交加的夜裡,撫養了他十幾年的老和尚準備進入某大寺廟掛單,結果卻被亂棍打出,最後在一座破茅屋貧病交加而亡之後。能持對所謂的極樂世界是完全死心了。
好人沒好報,老和尚不說做了一輩子的好事,但總算是救了能持一命,正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而現在呢?然並卵?
草草安葬了師傅之後,釋能持就開始了流浪生涯,一路乞討走遍了大江南北,嘗不盡的辛酸苦辣。反正能持是對師傅教那一切完全不信了,今世都過不完,還管什麼來世,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吧!
如果沒有意外,能持這輩子也就是個不虔誠的遊方和尚了,也許在多少年後的某一天,能持也會像他的師傅一樣在某個冰雪交加的晚上默默的死去。
但是佛祖似乎不想讓能持在這個世界上就這麼走一遭,1927年的9月,餓得直打擺子的能持抵達了一個能改變命運的地方——瀏陽文家市。在那裡,餓的奄奄一息的能持能跟當地的許多年輕人或者說孩子一樣加入了一個特殊的群體——工農紅軍。
一開始,能持對所謂的主義和理想沒有多少興趣,更談不上理解。他將參軍當兵當成了一份職業,就跟他之前當討米的遊方和尚一樣。從文家市到三灣,然後再上井岡山,再到瑞金,之後是慘烈的長征。
這一路是能持改變的一路,他從一個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假和尚變成了一個有著堅定革命信仰和不屈意志的真正革命者!
1939年元月,在抗大第四期畢業之後,原本準備回到同日寇戰鬥第一線的能持突然接到了新的命令,和同期的一大批優秀學員一起被派往蘇聯進修。
對於這個機會,能持是相當看重,蘇聯在他心中就是革命的聖地,是全世界最美好的地方。這麼說吧,能持是以朝聖的心態前往蘇聯的。在蘇聯他開始了緊張而艱苦的學習生涯。
能持面臨的問題很多,首先是語言關,對於一個基本只能算識字的小和尚來說,俄語簡直如天書一般難懂。其次是生活習慣完全不同,雖然能持對吃一點兒都不講究,但是毛子的吃食實在是讓他難受。最後就是蘇聯的風氣了,和延安的整齊嚴肅不同,莫斯科帶有斯拉夫民族特有的開放,這輩子都沒跟女人講過幾句話的小和尚,真心是很囧啊!
頭一年能持過得很艱難,但是搞定了俄語,以及習慣了斯拉夫民族的特有的熱情之後,能持就過的比較愉快了。他就像一塊海綿一樣盡情的吸收著知識。
1940年,是能持這輩子最愉快的一年,他考入了伏龍芝軍事學院,開始學習這個世界上最先進的軍事理論,他很樂觀的認為,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將這些寶貴的知識帶回祖國,用這些知識武裝起更多的無產階級,可以打敗日本侵略者,可以開創大同社會。
不過能持的夢想在1941年6月就被粉碎了,當他開始第二個學期的求學生涯時,衛國戰爭爆發了。那一刻他第一次知道了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知道了敵我鬥爭的緊張性和殘酷性。
在衛國戰爭的頭半年裡,能持在學院裡渡過,他和其他學員一起研究新鮮出爐的戰例。對於這場完全不同的戰爭他感觸萬分,在華夏人民還得用大刀長矛同侵略者搏鬥的時候,衛國戰爭就圍繞著坦克、飛機和大炮展開,這已經不是傳統的平面戰爭,而是一場新技術條件下的立體戰爭。
能持覺得大開眼界,不過他認為這樣的認知遠遠不夠,可以想象,隨著無產階級同帝國主義的鬥爭越來越激烈,將來華夏所面對的威脅就不是列強中算菜的日本了。一旦和德國這樣恐怖的敵人交手,大刀長矛有什麼用?
能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