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潛足足等了大半個時辰,渾身的官服都溼透了,司值郎才一路小跑著過來告訴李潛,侯尚書有請。
李潛跟著司值郎穿過一條涼風習習濃蔭密佈的走廊,來到侯君集值房的正廳。進了正廳,轉過一道描金的酸枝木屏風,李潛就看到只穿著一件中單的侯君集手持白yù為骨的摺扇,倨坐在鋪著紫竹蓆的臥榻上,正半閉著眼睛思忖什麼。
聽到有腳步聲,侯君集瞥了一眼李潛卻並未起身相迎。
李潛見抬眼他看自己,趨步上前拱手長揖拜道:“下官李潛,見過尚書。”
侯君集施施然站起來迎向李潛,拱手笑道:“李侍郎免禮。李侍郎年紀輕輕便能做到兵部侍郎,真是可惜可賀啊。”
李潛連忙謙虛道:“哪裡,哪裡,都是尚書您教導有方,下官才能幹出來點政績,今後還請尚書您多指教。”
“哈—哈,”侯君集捋須笑道:“李侍郎才幹過人,日後部中的事務侯某得儀仗你多分憂。李侍郎,請坐。”
李潛謝過,與侯君集分賓主落座。侯君集道:“適才從宮中回來,汗溼官服實在狼狽,故而侯某剛才脫了官服衝了個涼才見侍郎,勞李侍郎久等,恕罪恕罪。李侍郎,咱們也不是外人,且把官服脫了吧,免得遭罪。”
李潛正熱的夠嗆,聽到侯君集如此說便立刻告了個罪,脫下官服涼快。侯君集又吩咐司值郎取來在水井泡著的西瓜與李潛解暑。
吃了涼西瓜李潛覺得舒服多了。而後他又與侯君集說了些閒話,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準備告辭。這時,侯君集忽然問道:“李侍郎如何看待吐谷渾以及伏允?”
李潛聞言一怔。他知道侯君集不會無緣無故問這事,此番問應該是想考校他的能力。於是李潛思忖片刻,道:“自武德年間起,吐谷渾便屢屢犯我大唐,行徑極為猖狂。下官當年便是柴大將軍征討吐谷渾時有幸投到大將軍麾下,才有今日。依下官拙見,理應將吐谷渾滅掉以安西北。至於伏允嘛,年輕時還算得上英豪,現在年老昏聵又被其臣下天柱王蒙蔽架空,不過是頭老掉牙的老狗而已。滅掉他應該不難。”
侯君集笑道:“對哦。當年李侍郎初投柴大將軍麾下時正值岷州之戰。那一戰柴大將軍打的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青史流芳啊。而李侍郎也正因為那一戰才脫穎而出。說起來,李侍郎跡還是拜吐谷渾所賜。”
李潛淡淡一笑,道:“尚書說的極是。”
侯君集又問道:“李侍郎可想過若是兵去打吐谷渾該如何打?”
李潛道:“吐谷渾位居高處俯視我大唐。以高攻低事半功倍,而以低攻高則非常吃力,在地理上吐谷渾佔了極大便宜。所以自武德以來都是吐谷渾主動襲擾我大唐,而我大唐只能被動防禦,現吐谷渾襲擾再兵與之在邊境附近作戰。且吐谷渾一旦感覺不敵,便倚仗戰馬充足來去如風的優勢立刻逃回去。我大軍即便追擊到吐谷渾境內,也追不上其軍隊,只能掠些人口、牛馬牲畜回來。”
侯君集點點頭,道:“李侍郎說的不錯。這些年來的情形便是如此,不知李侍郎可想到對策沒有?”
李潛思忖了片刻,道:“下官以為吐谷渾就如同一隻將身子藏在山dong裡的毒蛇,而我大唐便是養了一群羔羊的牧羊人。毒蛇趁牧羊人不注意便瞅準了機會叼走一隻羊羔,牧羊人過來抓它時,它便立刻縮回到dong裡不出來。這種情況下要想徹底斬除毒蛇,牧羊人只能進入到山dong裡此外別無他法。”
侯君集皺眉道:“李侍郎說的不錯。侯某也認為以往那種吐谷渾進犯我便大唐出兵迎戰的那種被動應付不能解決根本問題。若能派一支勁旅,效仿李大總管當年深入大漠一舉擊潰突厥生擒頡利的盛舉就好了。只是從我大唐邊境到吐谷渾腹地路途遙遠道路崎嶇,而且缺乏嚮導,糧食、飲水都是問題,如何能深入到吐谷渾腹地作戰?”
李潛道:“嚮導倒不是大問題,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只要給予重賞,相信一定能找到熟悉道路的嚮導。”其實早在幾年前李潛就指示曹丘在吐谷渾佈下情報網。經過幾年的培植現在這個情報網已初見成效,年初李潛去肅州便是檢視情報網事宜。
侯君集道:“行軍補給的問題該如何解決?”
“這個……”李潛無奈地一攤手,道:“下官還沒有想到辦法。依照現在的條件,想要維持一支十萬人的隊伍深入吐谷渾腹地遠征,僅是糧草就是一個極大的消耗。下官初步估計,單是動民夫的數量就不下六十萬,而且一旦遠征所耗費的時間肯定不會短了,必然會耽誤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