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將軍,韓舊郡丞陳叔矯已整裝待發,將軍快收拾行囊,與陳公彙集罷。”傳旨內監笑意盈盈。
:“好。”他一撩衣袍,進了內室。
不過半刻時間,他身後的下僕揹著一個小小的行囊,二人翻身上馬而去。
內監這才轉身回宮復旨。
馬蹄飛奔,去的卻是刑司之路,抵達刑司,裴良正要直衝進去。
十幾個侍衛一擁而上,將他攔住。
:“裴將軍,這是做甚!”刑司郎眉心緊蹙著,怒氣橫生,撩著衣角自堂內的屏風後轉了出來。
裴良一拱手道:“裴某這便要遠行,特來向楊氏阿毓辭行,望廖君行個方便之門。”
刑司郎笑著道:“原來如此,本官自是不敢阻攔將軍,然,女郎卻已言說,她要閉關悟道,臨刑之前,不再見客。”
:“閉關悟道?”裴良揚聲反問道:“她又非方外羽客,閉個鳥關!”他作勢又要衝進刑司,一聲冷哼仿若殺神上身一般。
十幾個侍衛,毫不自覺的被這嗜血的氣勢嚇得倒退幾步,個個臉色蒼白。
刑司郎無奈的攤手,走進裴良,壓低聲音道:“將軍何必動怒?女郎不見人,自有她的道理,將軍何必弗了她一番好意?”
☆、第二百四十一章 殺心頓起
今日上午,楊毓會見司馬安後,裴良的任命便傳了下來,若說此事與楊毓無關,他是萬萬不信的。
內中情由如何,他是猜不到,但能肯定的是,楊毓送了裴良天大的人情,裴良此刻卻很是不滿,要質問楊毓。
想起楊毓的囑託,他更進一步道:“將軍,保家衛國,才是將軍之職!”
:“這女郎,這女郎。”裴良垂下眸喃喃自語兩句,嘆了口氣。他轉眸看向刑司門口的牛皮面鼓,大踏步的走了過去。
當刑司郎醒轉過來之時,裴良已經雙手執鼓槌。
:“這是鳴冤鼓!”隨著刑司郎哀怨的喊聲,鼓槌已經重重的落到鼓面上。
“咚!咚!咚!”
極富有節奏感的鼓聲傳來,清越而又激昂。
裴良彷彿重返戰場一般,眉眼突然就笑開了,連日來在金陵所受的冷嘲熱諷,他的隱忍,他的小心,隨著這一聲聲鼓聲而消散。
“咚!咚!咚!”
一聲聲如同奔流的江水排山倒海而來,如同神明降下的雷聲驚天動地而去。
震耳欲聾,響徹天地!
路過行人紛紛駐足看向裴良,那一身豪邁灑脫,配上恍若天神的氣度,讓人不敢直視。
最後一聲鼓聲,緩緩落下,他雙手一鬆,鼓槌落地。
眾人訥訥的看著這個武勇無匹的將軍,只見他身子朝向刑司大門,慎重的拱起雙手,躬身一拜,而後一撩衣角,踏馬而去。
刑司郎長嘆一口氣,暗自擦擦額頭上的汗,終於送走了這尊殺神。
牢房內的楊毓聽著氣勢磅礴的鼓聲,她知道,裴良在與她告別,他說,你是我一生的知己,他說,謝謝。
鼓聲休止,楊毓深深的嘆了口氣,繼而,揚唇而笑。
終於,報了聊城相護、情誼錯付的人情。
至此,她再也不必對裴良心懷愧疚了。
當桓七郎聽聞裴良奉旨鎮守韓舊郡,已然離開金陵之時,已是當日傍晚。
桓七郎渾身冰涼,木然的看著傳話來的下僕道:“你再說一遍。”
下僕看著桓七郎,他一動不動,只有雙目不停的轉著,張皇失措不必多言。
:“裴將軍出城去韓舊郡上任了。”
桓七郎心口一痛,天旋地轉,眼前一黑,頹然倒地。
隔天一早,琅琊王攜帶一騎輕兵,悄無聲息的奔向琅琊郡。
司馬安知曉之後笑了很久,很久。
他輕輕的將茶盞放回案几上,雙目看著房頂,眸光微微眯了眯,他本就不抱希望司馬子高會為了救楊毓而放棄手中的兵權,提出那樣的要求,也不過是臨時起意的。
卻未想到,他竟會這麼果斷的放棄楊毓。
他無奈的搖搖頭,揚唇而笑,一如往常的溫柔,悠悠的道:“你說聖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鍾,正是我輩。”
:“而你落難之時,你的靖郎,消失不見。你的七郎,纏綿病榻。你的將軍,奉旨出行。你的阿九,逃離金陵。”
他長長的嘆了口氣,笑著走到書案前,大筆一揮而就,沒有絲毫遲疑的將聖旨交給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