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別揶揄我了。”
車馬再次返回到軍營門口之時,月色已經高升,明亮皎潔的月光下,關遁正站在新綠的樹下,晚風一吹,青衫隨風擺動,他看著楊毓急急的趕回來,微微拱起雙手,行了一禮。
這人不需說話,就那麼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是一股清正之氣迎面而來。
楊毓微微頷首,笑著道:“關君,請上車。”
關遁燦然而笑:“多有打擾。”接著,一撩衣角,上了馬車。
:“樂宣君客氣了,不必以君相稱,若是不嫌棄,便喚我一聲關兄。”
楊毓側目看著他,笑著道:“關君確定,年紀比阿毓大?”
關遁笑道:“我今年二十有五,樂宣君稱我一聲兄,算不得過分。”
這人,竟然有二十五歲?
楊毓略有些詫異,掩唇笑道:“關兄生的少年相貌,怪不得我。”
關遁道:“樂宣君堪堪玉石之年,卻名冠天下,真叫人嘖嘖稱奇。”
楊毓揚起清豔的笑容,眉心的硃砂痣經過月光的洗禮,似蒙著一層朦朧的帷幕一般,清媚又妖豔,她慢條斯理的將茶杯遞給樊明和關遁,緩緩的道:“陌上青野笑紅塵,籬前黃花吟滄海。”
:“樂宣君堅韌。”
楊毓笑著看著關遁道:“關兄,這樣的辭藻再不要用在女郎身上。”
:“為何?”
:“佛曰:不可說。”
關遁笑了笑道:“善哉,我記得了。再不會對其他女郎說這樣的話。”
☆、第三百零六章 酒廬遇佛
車馬行到琴仙亭公主府已經夜深,亭公主府外的大街上,一間酒廬卻正熱鬧著。
:“我有幾位兄長,丰神俊逸,博洽多聞,性好老莊。關兄出身禮佛世家,可願與我兄相談?”
關遁微微張張唇道:“可是雁棲山竹林中那幾位?”
:“是。”
關遁大笑一聲道:“好,甚好!今日見了君,再有幸與向公當面一談,真乃大幸!”
黃家酒廬,裝潢陳舊倒也乾淨,楊毓、邱永、關遁三人進入酒廬之時,七賢正飲的酣暢淋漓,突見眼生的少年,王衝迎上前去笑道:“阿毓自何處拐帶來這麼峻爽的郎君?”
楊毓嬌嗔道:“王兄好俗!這位是陳留關氏阿遁,途徑竹山,特來一會。”
報出了這名號,眾人略微點點頭,嵇夜抬首道:“關君請。”
關遁也是舒朗之人,否則也不會千里迢迢的來拜會楊毓,他一撩衣角,坐了下來。
:“十一娘,上酒!”劉倫一聲喊叫。
:“來了!”美貌的老闆娘端著酒壺,酒具而來。
關遁笑道:“早就聽聞竹林八賢個個灑脫清舉,乃是當世名士,今日終得一見。”
阮宗端詳了關遁一番,道:“關遁。”他微微沉吟一瞬,眸光含笑道:“性好老莊的佛門之子,我曾耳聞。”
眾人舉杯,將酒盞飲盡。
關遁略施一禮,轉眸看著向期,笑著道:“當日聞君研論“逍遙遊”,吾心感公之才學,心感卻有不同。”
向期的論逍遙是當世主流,他本人更喜激烈的爭論,聞聽此言,沒有半點不悅,反而笑道:“洗耳恭聽!”
關遁郎朗而談,洋洋灑灑的數千言,將心中的見解直抒胸臆,才藻新奇,花爛映發。眾人執麈而論暢快淋漓。
向期撫著斑白的鬍鬚,眸光大亮,二人皆是胸中自有丘壑,管他旁人如何看待。辯時儘可暢然一辯,即便面紅耳赤,論學不傷人,辯後仍是友。
雖被關遁辯駁倒了,卻心間歡喜著,也為這人的才學高華而感到讚歎,他長嘯一聲道:“今日有朋自遠方來,該鼓瑟相迎!”
:“善!”阮容起身道:“將我的琵琶取來!”
那邊,祺硯已經送來了楊毓的琴,嵇夜楊毓對視一眼,清正灑脫之音漾滿一室。
他們心意相通,息息相連,意氣駿爽,樂風清焉。
一音急轉,阮容琵琶相和,玉珠落地般的琵琶聲將這二琴襯托的更加古樸雅緻,而琵琶獨有的清越在阮容的指尖發乎淋漓。
關遁微微點頭,道:“小阮公直頸琵琶有凌雲之勢,直頸琵琶可以“阮”為名。”
他側目看著嵇夜與楊毓二人,緩緩的搖了搖頭,哀切的道:“嵇公與樂宣君,天下十之風骨,這二人可獨佔八分。關遁自慚形愧,自嘆弗如。”
嵇夜微微抬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