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才慢慢回想起來,自己昏迷之前的確是在上谷城的花燈會上,並且那時正在和陶夭夭一起解燈謎,只不過到了最後一個問題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早就把那個擁有一雙澄澈雙眸並一對淺淺梨渦的女子放在了心上,於是思緒一混亂就開始情緒波動,最後引發蠱蟲的躁動而吐血昏迷。
可是……
宮義再次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扶笙和荀久。
既然是在上谷城,那麼殿下和王妃為何會在這裡?
荀久看出了宮義的擔憂,笑著道:“你現在先安靜養傷,等你好得差不多了我再跟你解釋,你若是非要現在知道的話,我也可以告訴你,我們是昨天晚上到達的上谷城,剛好比你們早到一天。”
宮義聽完後恍然大悟,“這麼說來,殿下和王妃早就知道我們會在今日到達上谷城?”
“倒也不是。”荀久道:“我們之前走的全是水路,訊息閉塞難得,到了上谷城以後又來了聶府,受了聶清的好一頓接待,今日白天才收到訊息說你帶著夭夭往這個方向來了。”
宮義聽到陶夭夭的名字,頓時蹙起眉頭,問:“她如何了?”
荀久好笑地看著他,“都這個時候了,你不問問自己身體狀況如何,怎麼反而想著她?”
宮義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悄然垂下了腦袋,囁喏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不過是想到當時我昏迷的時候隱約聽到她被嚇得不輕,既然我人在聶府,卻又不曾見到她,所以想問一問而已,畢竟她是堂堂大燕第一女侯,又是被我帶著出來的,我有責任也有義務負責好她的安危。”
荀久挑眉,“你放心吧,她好得很,只不過經歷了這件事有些累先歇下了,你若是想見她,我現在也可以幫你去喊。”
荀久作勢要起身,宮義忙喚住她:“算了王妃,既然她已經睡下,那我就不打擾了,這幾天一路奔波,她都沒有好好睡上一覺,讓她好好休息罷。”
荀久瞭然地笑笑,“那好,你先坐一下,我這就去廚房看一看湯藥煎好了沒。”
荀久說完便起身走了出去。
扶笙緩步行至床榻邊,垂目看著宮義,輕聲問:“感覺如何?”
宮義看向扶笙,面上劃過感激之色,“是殿下幫我壓制了蠱蟲的躁動吧?”
扶笙慢慢坐下來,不置可否。
“我自己的身體,我是再清楚不過的。”宮義苦笑一聲,“連一點點情緒波動都不能有,我只能像個木頭人一樣的活著。”
“也並非沒有辦法解開。”扶笙莞爾,拍拍他的肩膀,“我認識的宮義,可不是現在這個自暴自棄的傢伙,你可還記得當初跟著我的時候說了什麼?”
宮義默然。
他自然是記得的,他說過,無論如何都會重新回到苗疆的土地上,用他的驕傲和自尊將那些欺負過他和他孃親的人狠狠踩在腳下。
“你不會死。”扶笙認真看著他,慢慢道:“只不過會受些折磨,不過我相信經歷過生死的你,一定不會在意這些東西。”
“殿下……”宮義面色動容,“我……”是不是不該動情?
後半句,宮義沒有問,他不知道該從何問起,也沒有臉面問。
當年驅逐流放的大仇還沒報,這種時候他怎麼能想著兒女私情呢?
“你想問什麼?”看出了宮義的猶豫,扶笙面色狐疑,“有話就直說,你我認識這麼多年了,名義上是主僕,可私底下卻無話不談,我很少見到你吞吞吐吐的樣子,莫非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
“這倒不是。”宮義搖頭,想了許久才終於決定問出口,“殿下,您是否覺得我不該動情?”
扶笙眸光一動,“此話怎講?”
宮義低聲道:“我大仇未報,這個時候根本不適合談情說愛不是麼?”
扶笙淡笑:“親情是親情,愛情是愛情,如何能混為一談?”
見宮義一臉茫然,扶笙耐著性子解釋:“親情是你與生俱來的東西,是血脈的融合,是完全割捨不掉,磨滅不去的東西,然而愛情是每一個有血有肉有呼吸的人都有權利追逐的東西,你的確是還有大仇未報,可這並不影響你對於愛情的追求。相信如果你母親知道你還活著,她一定不希望你為了復仇而耽誤了自己的終身大事。”
“可是我這身子……”只怕支撐不了多久。
宮義語聲滿含遺憾。
“總有一天,你會恢復如初。”扶笙平靜地說道。
扶笙作為五大護衛的主子,說話向來有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