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宮良人淡淡掃了一下面一眼,“阮姑娘身子不適,無法參加宮宴。”
錦繡坊長老冷雨當先就沉默了,實際上她挺喜歡阮綿綿這個小姑娘的,只可惜阮綿綿沒有一條能滿足王后人選的標準,最致命的是她為外族女子。
宮主若是與外族女子結合,可是要冒著修為盡毀的風險的。
早前御藥坊長老回來的時候雖然與他們說了阮姑娘身子虛弱不適宜下床走動,但所有的長老還是希望宮主能在這麼多人齊聚的時刻給出一顆定心丸。
安如寒聰慧,從西宮良人這句話,再從長老們的表情裡面便意識到了當前的處境,他並不打算說話,唇畔勾起一抹笑好整以暇地看向西宮良人,準備從他的表情裡找到一絲一毫的裂縫。
只可惜,什麼都沒有。
西宮良人始終雲淡風輕的,好像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長老們這是在給他施加壓力,沒意識到長老們很不喜歡他帶回來的那名女子。
安如寒嘴角笑意加深,卻是朝著西宮良人一敬,心中思忖這兩個人究竟有沒有關係呢?
按理說來,長歌的師妹應該也是不差的,美中不足的只是她身為外族人,要想與西宮良人真正走在一起,只怕等在前方的,將會是無法預估的荊棘叢林,有她受的了。
安如寒再次一瞥西宮良人,他神情不變。
安如寒心思一動,莫非這廝還想著長歌?
飲酒的動作一頓,安如寒忽然就想起長卿殿裡那個女子,無論是言行還是長相都與長歌不一樣,反倒是那雙眼睛,像極了他的素斐。
從顏倫的解釋裡,他聽得出來,女子對西宮良人有意,但西宮良人無情,似乎只把她當成朋友,至於這情誼有多深,不妨試探一下便知。
心中打定了主意,安如寒緊繃的面色重新舒緩開來。
叮叮一直坐在他旁邊的坐席上,沒見到阮綿綿,他焦急地四處張望,“舅舅,綿綿姐姐為何沒來?”
“她不舒服。”安如寒瞧著叮叮,他長得與嘟嘟很像,性子卻大相徑庭,嘟嘟那小子是個能鬧騰的,繼承了長歌的性子,聰明又狡猾,而叮叮是鋒芒內斂型的,雖然較之嘟嘟少了幾分靈動,但依舊不影響四歲孩子身上應有的可愛。
唇角一勾,安如寒便忍不住去摸他的腦袋,低聲問他:“叮叮,這段時間在地宮還適應嗎?”
叮叮慢吞吞嚼了口中的飯菜,才道:“只是見不到陽光,其實都是一樣的。”
安如寒輕笑,再問:“你大伯父教了你什麼?”
叮叮搖頭,“還沒正式教,他讓我先熟悉夜極宮的宮規宮制以及其他管理方面的東西。”
安如寒滿面訝異,不敢置信地張大嘴巴,“你、你看得懂這些?”
且不說這些書籍有多無聊能讓人看到眼皮打架,叮叮還只是個四歲大的孩子啊,西宮良人竟然給他看這個?!
“看得懂的,舅舅。”叮叮抬起頭來,忽閃著大眼睛,“孃親說哥哥四歲的時候,這些書能倒背如流了,我以後要當皇帝,不能輸給哥哥。”
安如寒摸摸下巴,想著嘟嘟四歲的時候在幹嘛呢。
嘟嘟四歲的時候,被一個比他大一歲半的小女孩追著滿大街跑,他東躲西藏,最後逃無可逃的時候幻容去參加了小女孩的比武招親擂臺賽,成功俘獲美人心。
撇撇嘴,安如寒有些心疼叮叮。
嘟嘟四歲的時候才不會整天埋首在書房,那是個調皮搗蛋鬼,一天不出去走一趟,屁股便坐不住。
長歌告訴叮叮這些,分明是想激勵他快速成長。
安如寒隱約記得,長歌當年是非常非常想要一個女兒的,以至於生下叮叮的時候,她生了半天的氣,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後來才在葉痕的安撫下給叮叮取了名字。
倒也不是說百里長歌偏頗嘟嘟,不喜歡叮叮,她生氣只是一時,骨子裡還是很疼寵叮叮的,但因為他們夫妻倆要培養的是將來的皇帝,所以對叮叮便格外嚴厲了一些。
雖然看起來有些殘忍,但讓他從小學會獨立自強,未必是壞事。
親手給叮叮布了他愛吃的菜,安如寒唇角微翹,“寶寶辛苦了,多吃點補身子。”
叮叮有條不紊地低下腦袋吃飯。
地宮的宮宴,菜餚精緻超過外面的皇宮宴席,但沒有舞姬獻舞,倒是有樂師奏樂增添氣氛,除去因為阮綿綿而略微僵硬的氣氛,整個宮宴進行下來也還算熱鬧。
宴席過後便是宮主給眾位長老發紅包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