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清忙道:“我不會認錯的,姨母本就是苗疆人,她是那邊的聖女,母親常常把姨母掛在嘴邊,說姨母命苦,母親臨終前囑咐我一定要找到姨母的親生兒子,我除了知道表兄叫做賀蘭洵之外,還知道表兄自小被姨母下了斷情蠱。憑藉這些,難道還不足以證明你就是我表兄嗎?”
宮義陷入了迷茫。
賀蘭洵這個名字的確是很少有人知道,殿下更不可能告訴聶清,那就只能說明聶清是真的知道他原本的名字。
莫非,聶清真的是自己的表親?
聶清見宮義露出猶疑的神情來,心中也清楚對於一個自小被驅逐流放到沼澤之地的人來說,突然多出親人來,他第一反應絕對不會是欣喜,而是警惕。
“這件事,以後你就慢慢知道了。”聶清不再糾結於宮義的身世,神情緊張地看著他,“有一句話,我想問表兄。”
宮義回過神來,點頭示意,“你說。”
聶清想了想,問:“你為什麼堅持要回苗疆?”
宮義想都沒想,答:“我母親還在苗疆,我自然是回去見她。”
“僅此而已嗎?”聶清皺了皺眉,眸中一抹憂色劃過。
“你此番問話,有何意圖?”宮義始終無法把眼前這個人與自己的至親聯絡起來,他只當聶清是個萍水相逢的人,所以面對這種問話,第一反應依舊還是警惕。
這是他在秦王府多年來培養的暗衛素養。
聶清嘆了一嘆,“如若你真的是回去見你母親,那也就罷了,若是你回去復仇……只怕不妥。”
“有何不妥?”宮義眉心一跳,“四少這是在擔心我的安危?”
“我自然是擔心你。”聶清從宮義的語氣裡面聽出來他並不信任自己,也沒有把自己當成親人。
聶清並不惱怒,他是個商人,與各型各類的人打過交道,什麼樣的臉色都見過,所以對於宮義的不屑一顧,他也沒覺得多意外。
“你當年被驅逐流放至沼澤之地,你母親被囚禁在烏木山,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聶清面色凝肅,“如果這個時候你突然出現在苗疆,只會將姨母陷入險境。”
囁喏片刻,聶清又道:“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去苗疆的決心,但我有一事相求。如若你真是為了姨母好,那就儘量不要暴露身份,不要讓苗疆王發現你還活著,否則……”
“我知道。”宮義淡聲打斷聶清的話,面無表情道:“苗疆,我是一定要回去的,你也看到了,這一次,並非是我一個人,還有秦王殿下和秦王妃,有他們兩位在,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失敗的。”
聶清又是一嘆,本有許多掏心窩子的話,卻知眼下並非說話的好時機,最後只能拍拍宮義的肩膀,鄭重道:“表兄,無論你在哪裡,請記得,聶府永遠是你家。”
宮義微微怔了怔。
家?
似乎從來沒有人向他提起過這個字眼。
他所以為的自己的家一直是秦王府,便是此次回苗疆也並不是回家,只是去見母親而已,如若有可能,他會將母親接回來,接到燕京,然後買一個宅子將她安頓好。
這是他跟著殿下以後的最大心願,說什麼也要完成。
聶清出聲道:“表兄,聶家雖然是商賈之家,但在上谷郡也有些勢力,若是你用得到的話……”
“不妥。”聶清還沒說完,宮義就道:“這一次去苗疆,我們所有人都隱瞞了身份,就連殿下和王妃亦是如此,所以並沒有帶一兵一卒,四少的好意,我心領了,待歸來之日路過聶府,一定帶上禮物來拜訪。”
聶清點點頭,“既然表兄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好再多做挽留。”
他說完,朝後面的僕人一招手。
僕人走過來,將一個沉甸甸的包袱遞給宮義。
宮義有些不解,盯著包袱看了看。
聶清解釋:“這是我為你準備的盤纏。”
見宮義準備開口,聶清擔心他拒絕,又道:“我知道你們都不缺錢,但你們的是你們的,我的心意是我的心意,你就當做是我對你的小小補償。”
宮義眉目舒展開來,頷首過後伸手接過包袱,拱手一禮,“那我這就告辭了,後會有期。”
聶清回以一禮,“表兄慢走!”
宮義大步出了府門。
宮義走後,僕人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問聶清,“四少,夫人臨終前囑咐您若是找到了賀蘭公子,一定要阻止他去苗疆,您……就這麼放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