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已經讓人去通知了,奈何瑞王府的人說,季太妃娘娘近日瘋症發作得愈發厲害了,一刻也離不開瑞王殿下的照顧,殿下他脫不開身。”
說到這裡,二老爺真真實實地一陣感慨,父親一生就這麼一個女兒,沒想到大喪之日也沒能趕過來服喪,父親如今屍骨未寒,曉得了女兒無法趕過來,該是何等的悲涼?
女帝再度瞭然。
瑞王哪裡是忙得脫不開身,分明是至今無法釋懷當年被換去當替死鬼的事,甚至連大司馬過世了都不屑過來一趟。
淡淡一哂,女帝意味深長地道:“季太妃的瘋症,的確是該好好治一治了。”
二老爺沒明白女帝這句話裡面究竟有什麼意思,但對方是女帝,不是他能隨便發問的。
想了想,二老爺將心中的疑惑壓了下去。
上完香,女帝轉過身,驀然感覺一束目光定在自己身上,她眼瞳驟縮,循著回望過去,對方趕緊低垂下頭去。
女帝語氣裡含了一絲不悅,伸出手指指了指,“他是誰?”
二老爺臉色狠狠一變,他萬萬沒想到季黎川平日裡好女色也就罷了,今日這麼重要的場合,他竟然用如此猥褻的目光看了女帝?!
一雙老眼如同淬了毒,二老爺狠狠瞪了季黎川一眼才回轉頭歉意對著女帝道:“陛下,那是三房獨子季黎川。”
“季黎川?”女帝重複了一遍名字,眼眸微眯,泛出危險的冷光,“若是朕沒記錯,這位季三少之前似乎出府了很長時間?”
二老爺心裡早就把季黎川杖斃了千百遍,此時聽到女帝問及細節,也只得硬著頭皮道:“難為陛下記掛住小兒了。”
從季黎川身上收回視線,女帝懶得再多言,抬步要走。
二老爺忙道:“陛下駕臨季府,乃季氏大幸,草民這就讓人給陛下安排膳食。”
“不必。”女帝拒絕得很直接,語氣一如既往地清冷,“這種飯,朕還咽不下去。”
二老爺一噎。
他隨即便把女帝拒絕在季府停留的原因歸結到季黎川身上。
女帝出了靈堂,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了二老爺一眼,又道:“大司馬乃朝中肱骨之臣,原本他過世理應大喪,可喪期卻撞上了秦王大婚,此乃大忌,朕出宮之前已經讓人看過了,三日後便是出喪吉日,你們動作麻利些,儘快將大司馬的靈柩送走,以免衝撞了秦王大婚。”
這件事,二老爺一早就考慮到了,正因為如此,才不敢大辦喪事,沒想到女帝今日竟然提了出來。
二老爺心中一震過後抱拳躬身道:“草民謹遵陛下旨意。”
女帝向來是不喜歡這種人多熱鬧場合的,前後停留了一盞茶的功夫不到便坐上御輦,在儀仗隊的浩浩蕩蕩護送之下回了皇宮。
闔府上下恭送完女帝之後,二老爺站起身來,陰鷙的眼神定在季黎川的伏跪的身影上,不由得大怒:“用猥褻的眼神偷瞄女皇陛下,這等大罪,我看誰還敢攔著,來人,給我拖下去狠狠地打五十軍棍!”
三老爺這次閉了嘴。
方才女帝問話的時候,他就站在季黎川旁邊,自然清楚地看到了自家兒子的那個眼神,也看到了女帝回望過來時眼眸中危險的冷光,此時二老爺會大怒,也在情理之中,他雖然護兒心切,此刻卻也不知道要用怎樣的藉口才能為季黎川開脫。
三老爺沉默,三夫人羅氏卻不依了,一個箭步衝到季黎川前面,張開雙臂將季黎川護在身後,睜大眼睛瞪著二老爺和二夫人,厲聲喝道:“我看誰敢打我兒子,你們要打,就先從我屍體上踩著過去!”
二老爺臉上肌肉抽搐,怒得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來形容,大手一揮,“都拖下去給我打!”
“爹……”季黎青一臉驚色,“爺爺屍骨未寒,我們一家子就在靈堂前這麼鬧,是想讓爺爺走得不安心麼?依我看還是算了吧,反正再過幾天就要分家了,他們家的事讓他們自家處理去,您也別太操這個心了。”
“青哥兒說得沒錯。”二夫人也怒,但她還有理智,也勸慰二老爺道:“眼下父親屍骨未寒,且方才女皇陛下下令三日後出殯,府裡大小事情一堆,實在划不來與這種人計較。”
有了二夫人和季黎青勸慰,二老爺的臉色明顯好了很多,冷哼一聲後轉身回了靈堂。
三夫人那般舉動,被下人們看了笑話,一個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三老爺面子上掛不住,呵斥了三夫人幾句,讓她速速換了喪服來靈堂守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