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移回視線,站起身來準備將位置讓給他,卻因跪坐時間太久,又加上精神不濟而有些眩暈,撐著額頭,女帝努力晃了晃腦袋,還是架不住身子往後一傾。
姜易初面色突變,迅速出手攬住她的纖腰,此處是雕欄邊,眼看著兩人就要一同摔下去,他趕緊運功提氣,手臂收緊,帶著她一躍而起,落在出口方向。
“青璇,你是不是病症發作了?”姜易初緊蹙著眉頭,呼吸稍顯紊亂。
女帝的暈眩還沒完全退去,此刻腦袋靠在他懷裡,清楚地聞到他身上有沉水香氣息,她突然怔了怔,意識清醒過來,趕緊站直了身子,再順便理了理衣襟,心跳卻抑制不住地在加快。
感覺到自己臉上有些滾燙,女帝低垂下頭,似乎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感覺怎麼樣?”姜易初緊張地看著她。
“無礙。”女帝輕輕搖頭,“想來是出來得太久,吹了冷風。”
姜易初低頭,見到她斗篷上的繫帶有些鬆散,他伸出玉指,動作靈巧地替她重新系上,溫暖的手背時不時碰到女帝微涼的下巴,一時間兩人神情都有些不自然。
女帝自小獨立慣了,何曾經歷過這種場面,早就心亂如麻,思緒飄飛。
“都怪我沒有考慮周全,明知你身子不適還偏要你聽我彈什麼古琴。”姜易初懊惱道:“我現在就送你回去。”
“不回。”女帝重新轉身坐下,聲音中滿含惋惜,“我想聽你彈,我怕……怕以後再也聽不到了。”
“青璇,你這是說什麼傻話!”姜易初在她跟前蹲下來,神情非常專注,“久姑娘醫術高明,她一定可以醫治好你的。”
“易初。”女帝第一次這樣稱呼他,“荀久方才問我,倘若今日是我生命的最後一天,我最想做什麼。”原本她無所畏懼,可心底裡那隻冰封多年的感情萌芽一經開啟便一發不可收拾,她在靠他胸膛最近的那一刻,聞到他身上清新怡人的沉水香以後產生了貪戀的**,突然想這一天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最好夜幕不會升上來,最好時光不會轉動。
“倘若我這樣問你,那麼在你生命的最後一天,你最想做什麼?”
姜易初看著她,心臟突然很疼很疼,勉強一笑,他道:“如果我的生命只剩下最後一天,那麼我想盡力去找一種能讓我回到過去的辦法,我一定要改變命運的軌跡,那個時候,你一定還在魏國王宮,故事依舊從那裡開始,結局卻不一定是現在這樣,因為我一定會換一種方式,將你和子楚徹底救出來。”
姜易初透過女帝明媚的鳳眸,彷彿在一瞬間回到了當年。
他是丞相姜宥的嫡長子,偶然有一次隨父入宮,百無聊賴之下行至御景園,在一處隱蔽的地方發現王子郡主們正在用死囚犯玩生存遊戲——即每個人的手腳都被戴上鐐銬,一聲令下之後所有人在規定的場地裡進行廝殺,誰能活到最後,他們就放過誰。
他在一堆衣衫襤褸的囚犯中看到了她,那雙明亮的眼,幾乎在一瞬間就灼了他的心扉。
那個時候,他十二歲,她九歲。
她是所有囚犯中最小的,哨聲吹響以後,所有人都想第一個將小小的她弄死,眾人的群攻致使她滿身傷痕,手臂上青紫交織,鮮血橫流,幾度被手腳上沉重的鐵鏈所拖累得站不起來。
那一刻,他突然有一種上去幫忙的衝動,只為她幾度倒下又幾度站起來的堅毅不屈,只為她那一雙寫滿了不向命運低頭的明亮雙眼。
他那樣想,也那樣做了,上前去同王子郡主們商議放過她,換來的卻是一陣接一陣的嗤笑聲。
他是臣,不得逾矩,終歸還是沒能違背君臣之禮衝進圍欄救她。
可她還是在那樣血腥的廝殺中活了下來。
殺了其餘九個,她得以短暫活著。
當夜,他拿了最好的藥膏潛入她所在的破舊院子,滿眼心疼,準備幫她敷藥。
她卻警惕得像一隻受了驚的貓兒,於角落裡緊緊蜷縮著身子,也不讓他靠近半分,更不准他碰到她分毫。
藥膏被她打翻在地,她嘶啞卻冰冷的聲音一字一句說得堅定而決絕,“如果你真是為了我好,那麼請離我遠一點!”
她的拒絕直白到讓人猝不及防。
他是被她冰寒若霜的冷鷙目光給逼到不得不離開的。
自那以後,他時常會藉故進宮,看到類似於生存遊戲的那種殘酷的事情時常會發生在她身上。
而每一次,她都能咬牙堅持到最後,雖然每一次都傷痕累累,可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