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久一愣,“他不是雙目失明瞭嗎?”
“對啊!”招桐點頭,“韓德君雙目失明瞭,所以他不便進來,吩咐人將轎子停在外面,他說了,會在外面一直等,直到齊夫人出去為止。”
荀久面色一寒,大司空玩得一手狠招,竟然利用韓奕的德君名分來逼迫她交出人!
韓奕雖然被女帝特赦回府,可名義上依舊是長樂宮四大男妃之一的韓德君,光是這層身份,就足以碾壓她御品醫師的頭銜,讓她不得不放低姿態,否則就是大不敬。
昨天才被廢,今日就敢明目張膽來她的大門前要人,這個韓奕……到底是蠢過頭還是城府深?
荀久餘光瞟了一眼齊夫人,卻見她面容慘白,毫無血色,整個人癱軟在靠椅上,仿若靈魂在頃刻之間被人掏空。
“夫人!”荀久大驚,連忙過去攙扶她,“你這是怎麼了?”
“我不要回去!”齊夫人連連搖頭,身子在細微顫抖,嘴裡一直重複,“我不要回去,我不想再當什麼夫人了……放過我……。”
這幾句話,幾乎讓荀久肯定了心中那個大膽的猜測。
收回心思,她故作滿面納悶,“夫人,你在說什麼呀,是韓德君親自來接您回府,你若是身子不舒服,我可以陪你一起。”
“不……”齊夫人身子抖得愈發厲害,“我就待在這裡,哪兒也不去,久姑娘,你幫幫我,我不想再做什麼夫人了,我天生就沒有那個命,那不是我能待的地方。”
荀久不著痕跡地給招桐遞了個眼色,招桐立即心領神會,轉身將門合上便出去了。
“夫人,你為何這麼懼怕回府?”荀久聲音輕柔,帶著安撫,又帶著懵懂的疑問。
齊夫人自昨日便一直對荀久很有好感,此刻諸多壓力和慌亂無措之下,她終於放下了滿身戒備,像找到了宣洩口,把隱藏在心裡的事情說了出來。
“韓奕很討厭老爺娶新夫人。”她道:“我也是無意中聽到後院一個不得寵的小妾說的,她說之前的兩位夫人之所以會無緣無故早亡都與韓奕有關,每次老爺娶新夫人,他都會在暗中設計將其殺死。”
荀久心中驚駭,沒想到韓奕竟然是個殺人變態!
“我當時害怕極了。”說到這裡的時候,齊夫人整個人臉色都變了,“那個小妾提醒我要當心韓奕,否則遲早有一天會死在他手裡。我暗中讓人準備了很多防身的東西,就是怕他有一天會故技重施,將對付前面兩位夫人的手段用在我身上。可是……可是我沒想到……”
齊夫人早已經牙齒打顫,身子抖如篩糠,似乎再多一個字都說不下去。
荀久一直面無表情地聽著,到此處時臉色霜寒,早已將事情想明白,接話道:“你沒想到的是,韓奕對付你的手段遠遠比你想象中的可怕多了是麼?”
齊夫人有些怔忪,但隨即拼命點頭,捏著絹帕拭淚的那隻手用力攥緊,指甲嵌進皮肉亦不自知。
驀然聽到這種答案,荀久是心顫的。
韓奕那個畜生得多禽獸才能做出這種事來啊?
齊夫人此刻的樣子,猶如深秋樹上的殘花,風一吹隨時能被捲走,脆弱至極。
荀久內心不忍,但為了確認最終的答案,她還是斟酌著開口問:“你的第一個孩子,是韓奕的嗎?”
這一下,齊夫人直接放聲痛哭,哭聲哀慟,那無助乃至無力的樣子,連點一下頭都極為艱難。
荀久站起身,走到齊夫人身側,輕輕幫她拍著後背順氣。
約摸哭了一盞茶的時間,齊夫人才逐漸平靜下來,眼眶早已紅腫不堪,含淚的美眸我見猶憐。
荀久見她唇瓣翕動卻發不出聲音的模樣,連忙倒了杯清水遞過來。
齊夫人接過慢慢喝了才逐漸轉好。
“夫人可是有話要說?”
當心底最恐懼,最害怕面對的東西宣洩出來公諸於眾時,人會在那一瞬間成長一大步。
恐懼不再,害怕消失。剩下的,是一種玉石俱焚以及前所未有的勇敢。
齊夫人亦是如此。
此刻的她終於不再像先前一樣提起一丁點兒回憶便害怕得發抖。
她很平靜,平靜得好像在述說別人的故事。
“他不止一次地對我……後來我被府醫查出有喜,當時他也在前廳,看向我的眼神,那樣可怕,我當時就渾身哆嗦,老爺以為我是因為懷孕而高興,便沒有過問。”
“那是他的孩子,我怎麼可能生下來,過後我偷偷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