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久一看他這樣子便知肖老的死並沒有給他造成太大的打擊,還是扶笙說得對,角義的心態,並非常人能及,他或許會在肖老死的那一刻痛哭流涕,但絕對不會在隔夜之後還沉浸於悲痛中無法自拔。
這是作為高階護衛的最高境界——不冷血,有人性和分寸,能在最短時間內將自己的情緒歸納整理,不拖後腿,不給主人帶來不可預估的麻煩。
欽佩地看了一眼角義,荀久將目光投向後面的商義。
商義一向是五個人裡面情緒最多的,雖然愛發嗲愛撒嬌,但為人絕對與宮義他們相差無幾。
他今日一襲深藍色錦繡緞袍,淺色玉帶束腰,雖然在眾人裡面個頭小了些,但那精緻的長相還是在第一時間吸引了不少目光,正太控們更是兩眼放光,緊盯著他不放。
最後一位才是徵義。
在荀久的印象中,徵義這個人非常沉悶,屬於話題終結者,他絕對會在你說得滔滔不絕吐沫星子亂飛的時候來上一句簡短而沉悶並且想讓人吐血的話,況且他常年將自己禁錮在一頂緯紗斗笠裡面,除了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他幾乎是不看別人,不看外面的。
不過今日的徵義難得地摘下斗笠,捨得將他那張白皙俊顏暴露在眾人的視線裡。
荀久暗暗想著,一定是扶笙這樣要求的,否則憑藉徵義那機器人一般的性格,想讓他摘下斗笠走出專屬於他的天地,簡直難如摘星。
秦王與四美同框出現,所有人都是頭一次得見,無論是宮義的清冷,角義的邪肆,商義的精緻還是徵義的沉靜美,對於在場的人來說,是比看見身著旗袍迎賓美人那一瞬間還要驚豔的視覺衝擊。
畢竟,這樣的場面,千載難逢。
今日的四美,均是以貴賓身份出席開業典禮的,故而,每個人都要上去題字。
宮義稍微錯開身,待其他三人都題完了才慢慢上去。
經過陶夭夭身邊時頓了一頓,低沉的聲音溢位口,“上次的玉鐲……”
陶夭夭眉梢一挑,輕笑道:“難為宮大人還記得我的玉鐲,不過既然你沒有找到合適的,那便先欠著,反正我不急,你只需記得欠了我一樣東西就成。”
宮義眸光有些許波動,“你不是說那是你母親留給你的遺物?”
“是啊!”陶夭夭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著謊,“不過我母親託夢給我說將來有人會送我更好的,讓我不要在意一隻小小的玉鐲。”
宮義瞳眸縮了縮,爾後不著痕跡地恢復正常,“那就,先恭喜女侯了。”
“同喜同喜。”陶夭夭笑聲清脆。
“同喜?”宮義有些不解,抬眸看她。
對上這樣一雙眸,好像自己的心事全都曝光在他面前。
陶夭夭突然覺得面頰滾燙,趕緊移開眼垂下頭,結結巴巴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今日宮大人能來出席久姑娘的開業典禮,我們又恰巧碰見,可不就是同喜麼?”
解釋很牽強,但宮義也沒往深了想,只是在轉身的剎那,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當初他脫光上衣在蘆葦叢中療傷時被路過的她偶然撞見的場景。
那個時候,她驚慌失措得大叫一聲後趕緊矇住眼睛,滿臉羞得通紅,事後還強裝鎮定,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非要送他回燕京。
他自記事起,體內便被母親放了斷情蠱,不可動怒,不可情緒波動。所以,當她在看光自己的那一刻,實際上他也不曉得自己是個怎樣的心情。總而言之,當時的他沒有動怒,沒有驚慌失措,更甚至,想多看一眼她臉紅心跳驚慌不已的樣子。
他覺得那種表情頗為有趣,因為他的臉上從來不會有那種表情。
可是……想到後來的幾次接觸,宮義面色黯然下去。
從什麼時候起,她再見到自己的時候竟然不會臉紅,也不會將初見那一幕記在心裡而表現出羞怯的樣子了?
與她方才說的即將送她更美好禮物的那個人有關麼?
閉了閉眼,宮義竟感覺到心臟內有蟲子在細碎地啃咬。
身子猛地一震。
宮義幾乎不敢置信這一幕。
十多年了!
他已經有十多年不曾感受過由於情緒波動而被蠱蟲啃咬的感覺,而今,卻因為一個只見過幾次面,打過幾次交道的女子而復發!
宮義心裡暗罵一聲,自己一定是瘋了!
陶夭夭不知道宮義心裡所想,只覺得此刻站在題字牆前面的宮義周身氣息有些不對勁。
迅速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