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
宴會繼續進行,戲曲臺上的《燒尾宴》也在繼續,但畢竟中間出了這麼大的插曲,很多人都被方才岷王發怒時的樣子給嚇到,故而此時已經沒有多少飲宴的心情,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是發顫的。
扶啟的席位距離王后和扶琰的比較近。
王后一直拿眼風掃扶啟,她一直以為扶啟就是個不堪重用的廢材,哪曾想到他方才竟然來了這麼一出,扶啟分明是岷王的人,可他剛才的舉動明顯是針對岷王的,如果扶啟要鬥,大可以去別的地方,為什麼要跑來江府特地說一個太監被活活折磨死的事?他這麼做究竟有什麼用意呢?
想不通,王后索性不再細思,只緊緊皺著眉頭,時不時看岷王一眼。
扶琰的臉色也沒好到哪裡去,側目看了看扶啟,冷聲道:“三弟今日特意跑來江府就是為了鬧這麼一出?”
扶啟不置可否,挑挑眉,“我從小就是個不堪重用的人,這個你們都知道,世子的大才,我這輩子恐怕是學不到了,我只是想為父王分憂,想為岷國的黎明百姓分憂而已。死了一個太監是小,可太監身上搜到了父王的貼身玉玦,這就值得讓府衙去仔細查查了,父王向來清正廉明,想必也不願這種雞鳴狗盜之事再次發生,乾脆一次性查清楚,下一次,也好讓所有人能有個防範。”
扶琰望著扶啟雲淡風輕的模樣,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他抬起酒杯,寬大的袖子將眾人的視線擋住,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對扶啟道:“三弟今日最好不要再宴會上鬧出什麼出格的事兒來,否則別怪我六親不認。”
“嘖嘖……”面對扶琰威脅的語氣,扶啟絲毫不以為意,反而咂咂嘴,“世子就是世子,連威脅人都這麼有氣勢,我若說自己認輸了,接下來是不是就得乖乖做牛做馬全心全意輔佐你奔向王座了?”
“三弟。”扶琰語氣放輕了些,“無論哪一朝哪一代,自古都是嫡長子承襲爵位,你我一母同胞,早些年你什麼都比我好,然而世子人選卻是我,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可是上天不是補償你了嗎?你如今有了拾歡,已經彌補了最大的缺憾,而我除了這個世子之位,什麼都沒有。”
呵——
扶啟無聲冷笑,他還是頭一次聽到過這麼不要臉的話,當初拾歡就是被王后和世子被逼死的,他花費了這麼多年的時間才等到她從黃泉爬出來,怎料沒等到扶琰的悔過認錯,反而是一句輕描淡寫的“上天已經補償你了”,難道說,他扶啟不是嫡長子就活該心愛的女人被人害死?
扶啟再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王室兄弟之間的冷血無情。
冷笑一聲,扶啟道:“世子說錯了,如今的六國共主女皇陛下便是先帝的六公主,她不是嫡長子,更不是嫡長女。”
扶琰臉色陡然變了,冷冽的雙眸緊緊盯在扶啟身上,“三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扶啟聳聳肩,晃了晃手裡的酒杯,“就是想提醒你要時時刻刻記得六國共主是女皇陛下。”
扶琰臉色更寒,這哪裡是提醒他記得六國共主為女帝,分明是變相說明非嫡出也能承襲王爵!更是表明扶啟已經有了奪嫡之心!
怒歸怒,扶琰到底還是一國世子,更何況眼下是在江家宴會上,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他斷然不可能在眾人面前失了儀態,方才岷王就已經夠丟臉的了,如今正是他這個世子表現的最佳時機,更加不能給眾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端起酒杯,扶琰勉強扯出一抹笑,“三弟,今日你能來,說明你還是承認了自己是江家子孫,我很高興,這一杯,我代替駐守邊境的外祖父敬你。”
扶琰說完,抬起酒杯一飲而盡。
扶啟始終淡淡看著,既沒有承認自己是江家子孫,也沒有解釋今日如此碰巧前來的用意,只是眼風時不時看向江府大門方向,心中在猜測劉廣能否順利見到秦王。
老夫人趙氏坐下來以後,首先看了一眼一直沒說話的江鳴,見他有些發怔,老夫人趕緊道:“好孩子,可是方才被嚇到了?”
江鳴從前就不太愛說話,此時聽到祖母問話,也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你不要怕。”老夫人道:“江氏與王室不對盤,這樣的情況時有發生,岷王怒歸怒,可他終究不敢真的對江氏族人動手,畢竟我們這麼大的根系呢,你這些年跟在秦王身邊,只怕一時無法習慣岷國這種小地方,沒關係,慢慢來,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就問你姑……就問你娘。”老夫人說著,不著痕跡地看了二夫人一眼,接著道:“哪裡有什麼短缺的,只管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