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后在笑,安貴妃在撕心裂肺的哭,李昱霖站在臺階上,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終究,他還是不忍看自己的妹妹叫人這樣責辱。
就在安國公的柺杖將要落在夏晚身上時,孔成竹忽而大步邁了過去,一把揚天,就把老國公的柺杖給擋開了。
“國公爺,侄子都說過多少回,靈聖是死在我孔府門前,要責要罵,叫您衝著侄子來就是,公主她何辜,您要打她?”
夏晚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睛,面前便是孔成竹那張眼眸銳利,看起來深不可測的臉。
再看兩側丹墀上的朝臣們,眼中也沒了方才那種鄙夷,待她目光掃過,齊齊拱手,彎腰,以行禮。
她就知道自己方才做的是對的。
在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不辯解,不推脫,勇於承擔,當然,也絕不認錯,這才是大魏公主的儀態,至少在此刻,她贏得了朝臣們的尊重。
第130章
先是兩溜小內侍躬著腰,由內開啟了那兩扇格外高大的殿門。
一縷晨光隨即照灑入廷,灑在金磚上,光芒刺眼。
兩行朝臣魚貫而入,雖人眾,啞雀無聲,唯有踏踏不止的腳步聲。
夏晚還是頭一回進天子問朝聽政的正殿,當然,這地方有大魏以來,也唯有文貞郡主一個女子能夠在裡面信步閒庭,便皇后,無諭也進不得。
投入眼簾的,兩個孩子已經叫御前帶刀侍衛五花大綁了,就跪在金磚地上,脫了外衣,只著白中單,像兩個眼看處決的犯人一樣。偏偏又還是那樣小的孩子,尤其甜瓜,頭垂的格外的低。
夏晚不由一陣眼熱,抬頭去望,便見郭嘉兩手輕垂,站在御座左側。
他在家霸道的就跟水鄉鎮各山坳裡那些地主老財一樣,兇裡凶氣,坐在凳子上,腳恨不能翹到天上去。
到了這大殿上,那身中書侍郎的官袍一穿,胸前孔雀補子,青白色的面龐,卓然而立,目光緩緩落下來,並不算囂張,文靜內斂,不是諸臣口中饞臣的樣子,也全然不是家裡地主老財般霸道的樣子,滿殿之中,能與他相比的,大約也就只有孔成竹了。
文貞郡主穿著件白底,水紅色交衽的襖裙,站在皇帝的另一側,見夏晚隨著朝臣進殿,遠遠便投來目光,頜首微笑了笑。
安國公顫危危上前,還未說話,郭嘉兩步下了臺階,卻是送了一隻錦杌過來。皇帝面前賜坐,這是極高的榮譽。
不得不說,李極雖說性子衝動暴燥,但能叫朝臣心服口服,與他嚴以待內,寬以待臣的行事少不了干係。
坐在了錦杌上,安國公一把鼻涕一把淚,便開始訴說自己的冤屈了。
得虧倆孩子離他離的遠,否則的話,那柺杖絕對得落到孩子身上。
安靈聖連孩子都沒有,而安國公到七老八十的年紀,便想再生也生不出來了,好好一份家業,鐵券世襲的國公之外,就要絕在安國公的手裡。
指著倆個孩子,把自己從僕人那兒聽說的,安靈聖叫郭添一拳打起,騰飛到半空的事情栩栩如生的形容了一遍。
李極耐著性子的聽,聽罷之後問道:“以國公爺的意思,您想怎麼辦?”
安國公還未語,皇后先道:“本宮的兒子不過稍稍動了點惡念,都不曾對晉王造成一丁一點的傷害,皇上便下諭旨當眾斬了他的人頭。
如今事發到了晉王府,以皇上的偏見偏愛,只怕正在絞盡腦汁,為這倆個孩子脫罪了?”
夏晚不曾見皇后也有月餘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她鶴髮雞皮,老態龍鍾,瞧著比八十歲的安國公還老,緩緩坐到了杌子上,她又道:“本宮就在這裡看著,要看皇上如何為這倆個小小惡徒脫罪。”
喪子之痛,若非還有個皇太孫李昱霖撐著,皇后是熬不過來的。終於,今天叫她等到晉王府的人倒黴,不親眼看著皇帝處死一個,她心裡怎麼能舒服呢?
皇帝耐著性子聽罷了糟糠妻的嘮叨,喚來大理寺卿邵遠,問道:“邵卿以為,此事當如何處置?”
邵卿與孔成竹是多年的知交,遙遙掃了一眼站在晨曦公主身側的孔成竹,見他緩緩抱起雙拳,立刻道:“雖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況且郭添小兒,不過揮了一下拳頭,經臣屍檢,並非造成安靈聖死的致命傷,孩子而已,不當嚴處。”
李極側首,再問坐的位置比他稍低的李昱霖:“昱霖的意思呢?”
李昱霖正襟而坐,雙手搭膝,垂了垂眼眸,淡淡道:“畢竟不過兩個孩子而已,也是孩子皮了些,想試試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