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州微一頷首,也不多言,手按繡春刀,舉步便往前走。
柴胡藥性雖然比較猛,但如果使用得當,也不算罕見,偌大京城,多少藥鋪每天配出去的藥方子,裡頭不知道就有多少柴胡,但想要熬製成那麼多藥丸,又達到傷身害人的效果,所需劑量肯定比較大,不是一般看病開藥可比,而且又侷限在三月十八那兩天,搜尋範圍立時就縮小了很多。
錦衣衛辦事的效率果然不一般,僅僅半天,隋州派出去的人馬就有了訊息。
城北的三元堂,城東仁心堂,這兩間藥鋪,在三月十八日當天,都曾被人買走大量柴胡,隋州派人一查問,發現來買的人都是同一個,而且根據對方藥鋪形容,來買藥的,卻不是那個神秘失蹤的回春堂夥計林朝東。
錦衣衛掌巡查緝捕,遇到這種事情也是駕輕就熟,隋州當下就叫來畫匠,讓他根據那兩個夥計形容的特點把人描繪出來。
不一會兒,一個顴骨高聳,鼻樑微塌的形象就躍然紙上。
很面生。
隋州皺起眉頭,其實他心裡已經隱約有一個方向,這件案子說複雜,其實也不復雜,敏感就敏感在當事人是武安侯長子,武安侯府又不是能夠讓人隨意進進出出的地方。
京城人口百來萬,每天進進出出,要找這麼個人出來,無異於大海撈針。
這時,旁邊默不吭聲的唐泛卻突然開口:“我見過這個人!”
隋州扭頭看他。
唐泛:“這個人我有印象,但至於在哪裡見過,卻一時想不起來,如果想起來的話,我會馬上告訴你。”
隋州點點頭,看了看天色:“不早了,今日就到這裡,唐大人明日可到北鎮撫司找我。”
唐泛笑著起身:“也好,今天收穫不少,我也還要回去稟報府臺大人,這就告辭。”
隋州這人看著不好親近,做事能耐卻是一流,而且唐泛能得到他那一瓶贈藥,說明兩人關係多多少少也有所改善,如果順天府能夠跟北鎮撫司建立良好關係,這對以後做事當然也很有幫助。
隋州冷不防來了一句:“潘大人怯於任事,唐大人若想有所為,在順天府,終究是可惜了。”
唐泛笑道:“隋總旗莫不是想挖潘大人的牆角,邀我到北鎮撫司任事?”
隋州:“若你願意,自然可以。”
第9章
唐泛心中一凜,對方不過一個正七品總旗,口氣卻如此大,背後必有所恃,他也不開玩笑了,直接道:“多謝隋總旗的美意,只是潘大人對我有知遇之恩,我總不能忘恩負義。”
隋州:“隨你。”
面對他的冷淡態度,唐泛也不以為意,拱拱手:“改日得空再請隋總旗吃酒,我這便先告辭了。”
隋州起身:“唐大人慢走,恕不遠送。”
就在此時,一名錦衣衛匆匆走進來。“大哥!”
唐泛認得他是那天到藥鋪時跟在隋州左右的其中一人,名字叫薛凌,膚色黝黑,面目精悍。
隋州:“何事?”
薛凌看了唐泛一眼。
唐泛正想避開,隋州卻道:“若與武安侯府命案有關,就但說無妨。”
薛凌道:“東廠來人,將鄭誠的屍身帶走了!”
唐泛露出意外的表情。
隋州神色一沉:“怎麼回事?”
薛凌苦笑:“方才東廠那邊來了人,說是奉了提督之命,為了早日破案,要借一借鄭誠的屍身去調查。”
東廠提督就是東廠老大,現任提督是尚銘,跟西廠的汪直向來不和。
宦官一旦掌權,無風尚且要興起三尺浪呢,更何況現在有武安侯府命案可以當藉口,汪直既已插手,尚銘當然也不甘示弱,為了在皇帝面前爭寵,大家都很拼命。
隋州聽罷冷笑一聲:“拿著雞毛當令箭!”
也不知道是在罵東廠來人,還是在罵東廠提督尚銘。
唐泛輕輕地嘆了口氣,既然鄭誠屍身已經不在,他明日也就沒有必要來找隋州,案子只怕還得從買柴胡的人那裡突破。
“隋總旗,我便先走一步,那個買柴胡的人,我回頭也會讓順天府派人去查,若是你這邊先找到人,煩請告知一聲。”
隋州略一頷首:“唐大人慢走。”
唐泛回到家,才發覺自己今日奔波了大半天,除了早上吃的那半碗白粥,幾乎滴水未進,現在一閒下來,肚子立馬咕咕叫,又懶得自己下廚,在灶房裡蒐羅了半天都沒什麼可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