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彼此時有往來。
眼下唐泛剛吃了一半,外頭就有人敲門。
他本以為是隋州,起身去開門,門外卻站著個小丫鬟。
“阿夏?”
他一開口,那嘶啞難聽不復平日清潤的聲音就將那小丫鬟嚇了一跳,對方再看見他脖子上的青紫掐痕,不由啊的一聲驚叫:“唐大人,您這是怎麼了!莫不是,莫不是昨夜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小丫鬟想象力可真豐富,一下子就往凶宅上面想了,唐泛搖搖頭,比劃了個手勢,問她有什麼事。
阿夏驚魂未定,怯生生地抬高了自己手中的籃子:“主母讓我過來給您送些果子,這是我們自家種的,剛摘下來。”
唐泛點點頭露出笑容,用沙啞的聲音低低道:“代我多謝你家主母了……”
因為開口說話扯動聲帶,他不由蹙了蹙眉頭,阿夏少女情懷,平日裡對隔壁這位俊美的唐大人暗生好感,見狀心疼得緊,忙道:“若是說話不便,就不必說了,還是好生歇著,唐大人,若這宅子住著不舒服,不如由我回去稟報主母,讓你退租了才好,免得鎮日擔驚受怕,還弄得這般,這般……”
阿夏越看,就越覺得脖子上那手指印駭人得很。
唐泛:“你誤會了,我的傷跟這裡無關,是昨夜遇到歹人……”
阿夏捂住嘴巴:“什麼歹人如此兇殘,竟連朝廷命官都敢下手!”
唐泛搖搖頭,不欲與她多說:“總之你回去之後不必多講,免得你家主母他們誤會,平白驚慌,並無,咳咳,大事。”
阿夏總算有些眼色,見他說話困難,也就沒有再騷擾,在詢問唐泛要不要送晚飯過來,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後,這才依依不捨地道別。
結果才剛一轉身,就瞅見一個人站在她背後。
阿夏一驚一乍,差點就要叫起來。
錦衣衛那身打扮無人不知,尤其是來人還冷冰冰地盯著她,阿夏一個小女子差點嚇軟了腿,二話不說趕緊低著頭走人。
唐泛微微一笑,作了個請的手勢。
隋州跨步入內。
“如果唐大人手上當真有什麼線索,不妨直說,若有價值,合作事宜自然可以考慮。”隋州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坐下來,也不寒暄,直接就開門見山道。
唐泛將阿夏留下來的那一籃子鮮果拎進來放在一邊,裡頭全是黃澄澄的梨子,若與冰糖放在一道慢燉,清熱潤喉,倒正適合他現在的狀況。
“不知回春堂劉掌櫃那三人,被帶到北鎮撫司之後,可曾交代什麼?”唐泛的聲音暗啞,說話一字一頓,語速變得很慢。
隋州倒也沒有隱瞞:“經過審問,發現他們確與此事無關,現在已經放人了。”
唐泛從懷中摸出一張紙,放在石桌上:“鄭誠死前服用的富陽春,我這些天翻找古籍,終於找到那個方子的出處。”
隋州拿起那張紙,只見上頭羅列了兩行藥材,多有重複,他不明其意,抬眼看唐泛。
唐泛解釋道:“上面那一行,就是富陽春的方子,與鄭誠小廝所交代的,一模一樣。而下面那一行,則是我找人將藥丸裡的藥材一一解析出來,總旗大人且看,兩者有何不同?”
隋州記得唐泛之前就說過,雖然沒有方子,但這世上多的是高明的醫者,能夠單憑藥丸本身的味道等種種跡象,追本溯源,把藥材一一還原出來,他仔細一看,發現下面比上面多了一味藥。
“柴胡?”
第8章
唐泛點點頭:“富陽春是古方所載的壯陽藥,本身並不稀奇,用九香蟲,仙茅,熟地,淫羊藿等藥材就可以配,雖說吃多了未必有好處,但鄭福說過,鄭誠服用這種藥,大約是三兩個月的時間,所以怎麼也不至於喪命死人。不過要是加入了柴胡,那可就不一樣了。柴胡可解表祛熱,卻不能隨便亂用,元氣下脫者忌之,久服更會傷肝傷腎,這‘富陽春’里加入了柴胡,就從壯陽藥,變成了催命藥。”
隋州:“我派往衛輝府的人傳來訊息,說那個私自幫鄭誠配藥的回春堂夥計林朝東並沒有回鄉,已經不知所蹤,遍尋不至。”
唐泛苦笑:“那如此一來,線索可就又斷了。”
隋州沉默片刻:“倒也未必,跟我來。”
他起身往外走去,唐泛鎖上院門,也跟著往外走去。
青天白日,他脖子上的勒痕實在過於駭人,衣領也遮掩不住,旁邊又還跟著個錦衣衛,引得路人頻頻回首,看唐泛的目光怪異得就跟看即將上刑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