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均,忍不住問道:“那大叔到底誰啊?”
“我也不知道,許是什麼故人呢。”靈均看容月和盧毅一起離去,並沒有再費心思去猜那人的身份。望著賬外的火把搖曳,靈均心中默默勾畫著爛熟於心的陰山地圖,細細盤算著北國可能的計劃,如若再能有個可靠的細作,那大軍定能勢如破竹,直搗黑水城。
這邊容月去伙頭兵那裡要來一碗素面,手邊又帶了點兒傷藥,跟著盧毅到了關押俘虜的小帳篷。那北國將官歪在帳篷一角,雙手雙腿都困得死死的,低垂著頭,不知道是死是活。容月先過去看了看之前草草擦過得傷口,果然又都裂開滲出血跡,便又重新拆開,上了傷藥,包紮妥當。容月看他右手肘脫臼,右腿似乎不是折了也傷的不輕,顯然是方才盧毅出手那一下添的新傷,盧大統領果然也是個高手,兩下就把人打的快殘了,容月想著歪頭瞥了一眼盧毅。盧毅莫名其妙的被橫了一眼,一頭霧水,見容月也沒說什麼,只好繼續抱緊腰刀站在旁邊護衛。
雙腿捆著不能上夾板,不過倒也勉強算是固定了,手肘的話,容月想起方才這人搶自己腰刀的利落,心底還是憤憤不平,賭氣的想,讓他先這樣好了。那人倒是沒有昏迷,就只這麼看著容月一個人忙活,不聲不響的,偶爾是疼得厲害,全身哆嗦著,但也沒再出一聲。
等容月忙活完了,看那人醒著,就抬手把那碗素面遞了過去。那人沒接,還是那麼不聲不響的待著,似乎是在思考什麼或是掙扎什麼。容月見他不說話,聳了聳肩,把麵碗收回來。自己抱膝坐在離那人兩步之外的地上,偷眼瞥了一下盧毅的位置,應該足夠救自己了,便開口問道:“大叔你叫什麼名字?”
沒有回答。容月不急接著問:“大叔你有沒有想問的?”
那人瞥了容月一眼,嘴唇動了動,還是沒說話。
容月也沒惱,下巴放在自己膝蓋上,腳尖一點一點的,自顧自的開始絮絮的說起來,天南地北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從自己小時候在京城見過的繁華,說到後來回鄉丁憂的山村野趣,說到淳王世子花名滿京城。一邊說一邊時不時瞅瞅那人的反應,說到自己父親叫秦修遠,那人眼珠動了動,看來他知道父親。說到文帝,那人眼光爆出滔天的仇恨,嚇得容月一哆嗦,趕緊轉換了話題。
漫無目的的說了一會兒,對面再沒有什麼異常的反應,容月便又開始從自己出京說起來,說到救了一個小乞丐叫高長萬的時候,那人明顯全身一震。容月放柔了聲音,把高長萬之前告訴自己的身世,事無鉅細的慢慢說了一遍。
說到一半的時候,那人就已經支起身子,等容月最後說道,高長萬現在投在幽州軍,如能留在軍中日後也只想駐邊對抗北國,那人忽的長嘆一聲,滿臉戚容,眼中情緒複雜得容月分辨不出來,緩緩的兩滴濁淚落下,終於開口,沉聲對容月說:“多謝秦姑娘救了長萬。可否帶我去見見他。”
☆、無家無國
越靈均還是保持著挺直的腰背,端坐在交椅上,右手搭在扶手上,修長的手指不時的輕釦一下扶手上的雕花。眼前儼然是一幅人間悲喜劇,從那北國將官跟著盧毅和容月再回帥帳,這劇就開始緩緩拉開帷幕,而到現在正是真相大白之下的最高|潮。越靈均冷玉般的臉上卻無悲無喜,一雙漂亮的鳳眼,只冷眼看著抱頭痛哭的一老一小。眼光一轉,看到身旁攥著個帕子偷偷拭淚的容月,靈均的眼神才緩和了下來,透出幾分柔軟。
容月抽抽鼻子,眼眶都紅了一圈,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略泛出紅絲,長長的睫毛不住的顫動,讓靈均很想把手伸過去蓋住那雙眼睛。我們容月還是適合笑著,靈均心中不由想著,那麼可愛的笑眼,就應該一直快快樂樂的。
“去洗洗臉吧。”靈均由著自己的心意,伸手過去,輕輕抹掉兩滴眼淚,少女柔嫩的面頰觸手滑膩,讓人只想多流連一會兒。又颳了一下挺翹的小鼻子,最後摸了摸容月的額頭,撥開覆在額上的幾縷柔軟黑髮,靈均才收回手,衝著容月柔聲說道,“小臉兒都哭花了。”
兩朵紅霞飄上雙頰,小姑娘更顯得嬌俏明媚。容月搖著頭說道:“不去的,我想等著和長萬說說話。”
兩人說話的功夫,那邊一大一小也止住了悲聲。那北國將官把高長萬緊緊抱在懷裡,蒲扇般的大手拍上高長萬瘦弱的肩頭,嘆道:“孩子啊,讓你受苦了。要是伯父早知道你們一家都在幽州,早就過來相認了。”
那北國將官一下了卻了心事,身形都顯得挺拔起來,魁梧碩壯的身材,神采飛揚的臉色,怎麼也看不出來方才奄奄一息的模樣。越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