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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部分

相,蕭太傅在病榻前向高曜推薦了荊州大都督長史、年逾古稀的吳珦接替相位,並派宇文君山前往荊州接替吳珦。可惜不待吳珦上任,高曜便駕崩了,柔桑與高暘任命蘇燕燕的父親蘇令為司政,助高暘總攬朝政。“從前的荊州大都督府長史吳珦?”

李威笑道:“不錯,這個吳粲就是吳珦嫡親的孫兒。”

高曜當初所器重之人的子孫,將襄陽城出賣給弒君的主謀,何等諷刺!高暘大獲全勝,豈非天意?悲涼憤懣的心境與嘲諷的口氣相和,竟是一片奇妙的平靜,“這是人心所向,恭喜王爺。”

李威笑嘻嘻道:“王爺就要回京了,君侯可當面恭賀。”

我奇道:“王爺倒不先回洛陽麼?”

李威道:“洛陽城有文將軍堅守,料想無礙。王妃出了事,王爺自然要回來瞧一瞧,順道休整兵馬。”

戰局瞬息萬變,前幾日我還為宇文君山與王甯在江陵起兵的事而振奮不已,不想兵敗如山倒,亦如高暘行軍般風馳電掣。我無話可說,只淡淡道:“知道了。”

數日後,我果然在城門上看見了宇文君山、王甯和幾個部下高懸的頭顱。當年我曾有幸見過宇文君山一次,只記得他的容貌甚是英俊,雙唇天然含笑,親切而具風情。如今一張灰黃的臉孤零零懸著,雙眼似合非合,雙唇似張非張,因抹淨了血跡,竟有一種欲訴還休的詭異的俊美氣息。然而頸下的血汙已成黑色,長髮結做一團,綁在繩子上。風一吹,幾顆頭顱搖搖擺擺,左瞧右看。

“難道妹妹嫁了人,就不能做非常之人、立非常之功了麼?”當年,我曾這樣對劉離離說過。敗落之人亦是非常之人,捨生取義更是非常之功。

內官在城樓上拖長了聲音宣佈宇文君山與王甯等人的罪狀,百姓仰面聆聽,一面低聲議論,指指點點。我在人群中站著,舉目凝視良久。這悠長而孤寂的目光,是我唯一能表達的敬意。

想起那一日李威退下後,銀杏痛心地問我:“五萬大軍竟擋不住信王五千兵馬?莫非是天意麼?”

我嘆道:“打仗不是人多就能勝的。信王孤軍在外,視死如歸,王甯與宇文君山如何比得?”

銀杏問道:“那昌王呢?”

我嘆道:“昌王久在西北,善野戰與守城,並不善攻城,若繞過洛陽,以輕騎直襲京城,假皇太后命,昭示信王罪孽,如此南北合擊,尚有可為。如今耽於洛陽,是大大的失策。”

銀杏道:“若鉅哥哥在就好了。”

我微微冷笑:“這個道理,鉅兄弟在攔下昌王、令他回西北時,便已經說過了。昌王自信兵精糧足,不肯放過沿途一個城池,天長日久,勝算難期。”

銀杏焦急道:“昌王既知道,如何還——”

我搖頭道:“道理人人都懂,帶起兵來卻又難說了。當年楊玄感起兵,李密所獻中策,便是直襲長安,楊玄感不從,困於洛陽,終至敗亡。後李密起兵,柴孝和勸他直襲長安,李密卻以軍中多山東綠林為由,停軍洛口倉與回洛倉,一心攻打洛陽,讓李淵入關佔了先機。”

銀杏道:“昌王也是耽擱在洛陽城下了!”

我哼了一聲,只覺精疲力竭:“‘殷鑑不遠,在夏後之世’‘後人哀之而不鑑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不過如此。”

六月初七日,高暘果然回城。雖是長途驅馳,風塵滿面,仍是鮮衣怒馬,鬥志昂揚。百官奉命郊迎,紫衣緋袍跪出數十里。高暘身背長弓,腰懸箭壺,左手控轡,右手執槊。一身金甲,紅纓似火,威風凜凜,宛如戰神。軍士得勝歸來,於馬上臨視,意甚囂然。

我並不是“百官”,自然沒有出城,這些都是李威形容給我聽的。他迎高暘回王府,盤桓良久,這才回來。他得意揚揚地說完,又道:“王爺過兩日還要去洛陽。只因王妃突然病了,王爺實在不好走開,因此不能來看望君侯了。”

我依禮問道:“王妃的病可要緊麼?”

李威道:“王妃今日突然病了,太醫正在診治。王爺命小人轉告君侯,王妃與君侯素來交好,若能去王府看望一番,王妃的心寬了,病定然好得快。”

我心中一凜,冷笑道:“玉機蠢笨無禮,早已為王妃所摒絕。只怕我去了,倒加重了王妃的病。”

李威笑道:“君侯這是什麼話?王爺與王妃可從來沒將君侯看作外人。王府的車馬已在外候著了,請君侯即刻就去吧。”

我無奈,只得起身道:“王爺有命,玉機自當遵從。且容玉機更衣。”

李威愈加恭敬:“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