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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部分

這個我先拿回去。”

我忙道:“這是什麼話?只要是妹妹繡的,哪怕只剩下一根線,我都喜歡。妹妹也不必怪責他們。只因兩宮不在,慧貴嬪特意交代要小心宮禁物事,所以他們比平時還要殷勤謹慎。”說罷向芳馨道,“好生收在櫃子裡,過年過節好用的。”

采薇目送芳馨走遠,這才壓低聲音,好奇道:“這樣看來,這慧貴嬪倒有幾分威嚴。”

我一面斟茶,一面笑道:“慧貴嬪畢竟出生大賈之家,這點管家的本事還是有的。”

采薇愈加好奇:“我瞧姐姐提起她來也並不生氣,可是外面卻傳姐姐和她勢不兩立呢。”

我抬眼一瞥:“哪裡就到了這般田地?如今漱玉齋上下的吃喝用度還是從她手裡出呢,不然就都要餓肚子。”

采薇道:“難不成她還想把漱玉齋餓死不成?聖上第一個不放過她。”說罷笑了起來,“我還想,能把姐姐都惹得大發雷霆的人,一定是十惡不赦了。”

我笑道:“她好歹是妃嬪,宮裡耳目眾多,妹妹說話可要小心些。”

采薇道:“我和慧貴嬪全不相干,她知道又如何?況且準姐姐用火器打她,就不准我說?”

我忍住笑:“虧你也是讀過書的,豈不聞,‘耳目,心之樞機也,故必聽和而視正’'60'。子曰:‘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61'”

采薇急了,伸手虛掩我的唇:“罷罷罷,姐姐要說什麼就直說吧。子曰詩云的,我聽不懂!”

我笑道:“直說呢,就是君子怕三件事,一是亂聽,二是多言,三是無能。即使這三樣毛病都沒有,也不要自矜。所以許多事情,就可行而不可言了。”

采薇待了好一會兒,蹙眉道:“我雖然沒讀兩天書,但夫子也教過《論語》。似乎並不是這樣解的。”

我瞧她認真的神氣,極力忍住笑:“不論怎麼解,都是少說多做的意思。”

采薇道:“姐姐都把我弄糊塗了。罷了,反正我不喜歡腐儒們假模假式的這一套。能做的就能說,這樣不好麼?”

我終於撐不住笑了起來:“妹妹說怎樣好便怎樣吧,說笑罷了,怎麼還當真了?”

采薇一怔,揚起帕子甩在我的肩上:“姐姐越發的壞了,這是欺負我讀書少麼?”

我一躲,笑道:“妹妹可不能惱。”

采薇低頭理著絲帕,扁扁嘴道:“偏偏姐姐心眼兒多,說笑也要給人下套子,也不知道將來有誰能吃得消。”

我笑道:“這個嘛,不勞妹妹擔憂,至多不嫁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采薇抬起頭,眼中閃過歉意和憐憫。她垂頭半晌,方緩緩道:“我聽施郎說,朝臣們知道畢司徒和明州太守崔憲因為姐姐的緣故,一個得以從輕發落,另一個仍在原職,都說姐姐不但剛烈,且公正有仁心。朝臣們如此讚譽,姐姐日後定能從中覓得如意郎君的。”

這寬慰的話聽在耳中甚是刺耳,我黯然而潦草地一笑。轉念一想,頓時警覺:“崔太守和畢颺德,聖上和我是曾議論過。但這是御前所言,當時御書房中再無第三人,朝臣是如何知道的?”

采薇見我神色一緊,忙道:“姐姐別多心!這話是陛下和幾個年輕的臣子飲宴時,自己說的。”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陛下還說過什麼?”

采薇道:“施郎說陛下也只是在提到對畢颺德和崔憲的處置時偶爾提到了姐姐,並沒有多說。姐姐放心,既是陛下自己說的,誰也不能說姐姐半句不是。”

我這才放心,思緒卻已經不在采薇這裡了。采薇柔聲道:“即便不是聖口親言,定乾宮那麼多奴婢,也還有別人傳出這話。怎麼都不能斷定是姐姐向外說的,姐姐又何必多心?”

我嘆道:“妹妹不知道,我就怕陛下以為我和朝臣們往來勾結,沽名釣譽。”

采薇正要答話,忽聽漱玉齋外面一陣喧嚷,都是女子的聲音。我素來好靜,不覺提高聲音問道:“怎麼回事?”

芳馨聞言從鳳尾竹照壁後轉了出來,恭敬道:“回姑娘,是五六位女御忽然上門。”忽然外面又靜了下來,芳馨笑道,“想來綠萼姑娘已經把她們支開了。”

我奇道:“我素不與女御往來,她們來漱玉齋做什麼?”

芳馨道:“這些都是不得寵的女御,在宮裡也是閒著無聊,當家的一走,難免多事。必是些雞毛蒜皮的無聊紛爭,姑娘不必理會。”

“那也罷了。”說罷輕輕一擺手,芳馨退了下去。

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