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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拈了一枚蜜棗送入我口中,我含糊道:“炭帶得不夠自然也是她們服侍不周……”

錦素笑道:“偶爾一次罷了,姐姐平日裡最是憐惜丫頭們的,為何今日不依不饒的。”說罷親自奉茶,“還請姐姐消消氣吧。”手一伸,露出皓白的左腕上一串殷紅如血的玉珠。我不覺拉了她的左手端詳一陣,笑問道:“這石頭顏色倒正,是什麼做的?”

錦素笑道:“這是硃砂玉,因玉中含有硃砂,故色如凝血,聽說有些難得。”說罷除下玉珠雙手奉上,“這是封姑娘贈與我的,我便借花獻佛,還請姐姐笑納。”

我忙推辭:“既然是封姑娘所贈,我怎能奪人所好?”

錦素道:“妹妹居喪,這樣鮮紅的首飾三年內都不能佩戴。這幾日若不是宮裡有喜事,我是斷不肯穿這身衣裳的。我瞧姐姐日常總是會把玩玉珠,想著這件東西送與姐姐正好。藥書有云,硃砂玉乃寧心靜神之物,姐姐養病正用得上。”說罷不由分說將玉珠籠在我的左腕上。我一笑,也就不再推辭。

再晚些慎媛母子就要回來了。錦素痛恨深遠,自不願與她照面。於是坐了一盞茶的工夫便告辭了。

芳馨送走錦素,回來見我把玩硃砂玉,不由讚道:“這石頭這樣鮮豔,非石非玉的,真好看。”

我笑道:“硃砂玉通常是拿來刻印的,又稱石中之後,珍貴異常。這樣色如雞血、瑩透均勻的石材,卻被工匠製成了首飾,當真是暴殄天物。可見這玉珠原本的主人是多麼闊綽,她肯將這件寶貝當作玩物一般贈與錦素,其用心耐人尋味。錦素久居貧困,恐怕不知道此物有多貴重,否則也不會轉贈於我了。”

芳馨將硃砂玉鎖入櫃中,回頭笑道:“姑娘初入選時,那位封姑娘便立刻前來拜訪,如今姑娘新升了女史,又在病中,連蘇燕燕這樣素未謀面的官家小姐都前來探視,她竟然不來,只管趨奉於大人。這樣快便認定了勝負,是不是太早了些?”

我笑道:“我這女史雖說是女官之首,可別人看我,亦不過是二殿下的附庸。哪怕做四品女典,仍不如一個皇太子身邊的一個女巡。封若水只是個沒有封誥的官宦小姐,已經如此勢利,況且其他外臣?的確是勝負已分。幸而聖上還疼愛二殿下,不然……”

不。令人慶幸的並非皇帝對高曜尚有父子之情,而是皇帝廢后時,高曜尚在髫齡。若他已長成,皇帝必然忌憚。一個母族是驍王黨的皇子,隨時都可能成為謀反者的旗幟。我不忍再往下想。

“自我入宮服侍慎媛與二殿下,前程與性命,全繫於二殿下一人之身。若他不功不過,平平安安地長大,做不做太子,我倒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如今慎媛無心爭寵,周貴妃和陸貴妃漸老,妃嬪凋零,聖上定要迎新人入宮,若有新的皇子皇女出生,必然要分去聖寵。到那時,二殿下恐將更加卑微。”

芳馨道:“陛下對后妃與皇子一向管教甚嚴,因此成婚多年,后妃之間雖有矛盾,還不至於相互傾軋。陛下對二殿下的疼愛不減反增,想必心中明鏡似的,姑娘不必太過憂慮。”

我點頭道:“眼下尚可暫安,將來如何,誰又能預料?看不透的事太多了。”

芳馨笑道:“姑娘於時勢向來看得通透,還有什麼事情是不懂的?”

第二十七章 李廣難封

窗外的雪子滴滴答答,和著風聲與遠處傳來的模糊曲調,彷彿一支奇妙歌曲。我不懂的,有人懂;我不在乎的,有人在乎。我無能為力的,有人勉力為之。

不一時,慎媛帶著高曜回來了。高曜還沒有回啟祥殿便先隨母親來看望我,見我精神尚好,便纏著我說故事。慎媛笑道:“曜兒先回去洗漱,臨睡之前再來聽故事豈不更好?”

高曜拉著慎媛的手道:“母親隨兒臣一道回啟祥殿好麼?”

慎媛道:“母親和玉機姐姐有要緊的話說,你先回去,我隨後就到。”說罷又哄了幾句,高曜方肯隨李氏離開。

待高曜走了,慎媛的目光在我臉上轉了兩轉:“果然精神好多了。一會兒皇兒回來,我也可以偷個懶了。”

慎媛定是知道了今晨我向高曜說的一番話。我忙坐起身,欠身道:“娘娘——”

慎媛笑道:“不必多說,我都明白。我這個做母親的,將自己的落魄之意放在故事中說給孩兒聽,著實不像樣。幸而有你開導。”

我這才安心:“娘娘不怪罪臣女就好。”

慎媛道:“你的忠心與見識,我從不懷疑。只要你覺得是好的,我都信。”

我眼底一熱,半晌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