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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部分

我一怔,松陽看著我道:“皇祖母還說到玉機姐姐了呢。”

我不覺問道:“說什麼?”

松陽道:“皇祖母說,宮裡閒話多得很,如果皇伯伯確實喜愛玉機姐姐,就早些冊封。”

我周身一緊,一股寒氣襲上心頭:“那皇伯伯是怎麼答的?”

松陽道:“皇伯伯說不急。”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走出濟慈宮,身在驕陽之下,才覺出一點溫暖和真實。心已冷透,盛暑之下只覺四肢冰涼。芳馨見我面色不好,不覺擔憂道:“連太后都這樣說了,姑娘可要早些打算。”

我嘆道:“君命難違,真到了那一日,也只有抗旨了。便是一頭碰死,也不嫁。”

芳馨面色一變:“那又何必?姑娘做皇妃,其實並不壞。”

我冷冷道:“姑姑當真這樣以為?”

芳馨執傘的右手一顫,只覺灼人的熱浪在我額頭晃過。她咬著唇,低低道:“其實太醫早就說過姑娘的身子不好,若以此推辭,也是可以的。”

提起此事,我更覺無望:“罷了。”

六月一過,松陽和兩位亭主便回府了。轉眼宮中風平浪靜已有兩月,我每日讀書作畫,有時也陪太后和皇后閒話半晌。皇帝雖然偶有賞賜,但從未召見,我的心慢慢落了下來。然而不知為何,我總覺得有一絲暴風雨的氣息正在一個我看不見的角落裡盤旋。幽暗而縝密,卻又輕巧如蝶。

第二十章 甑已破矣

這一日,紫菡到漱玉齋來,提起皇帝的好脾性,掩飾不住詫異的口氣:“姑娘不知道,陛下自從畋園回來,便轉了個性子。”

星光璀璨,涼風習習。我用銀籤子紮了一片瓜瓤送入口中:“如何轉了性子?”

紫菡道:“姑娘還記得張女御麼,那時她不過隨口提了提周貴妃,便險些被打死。聽說這會兒在外宮做苦役,日子過得很不好。”

我淡淡道:“那是因為寵愛矇蔽了她的心智,怨不得別人。你便沒有胡亂說話。”

紫菡以紈扇掩口:“奴婢得姑娘多日教誨,知道伴君如伴虎,‘言寡尤、行寡悔’'45'的道理。當時貴妃剛走,陛下雖然不提,心裡定然是惱的,還是少說為妙。”

我問道:“難道如今還有人敢在聖駕前提起貴妃麼?”

紫菡道:“自然是無人敢提。可是貴妃在宮中十年,總有宮人會不小心帶出一兩句。有好幾次,奴婢和簡公公都以為那人要倒黴了,誰知陛下只當沒聽到。想來是真想通了。”

我嘆道:“陛下能想通,後宮才能安然度日。”

如此閒聊幾句,我忽然想起日前松陽的話來,不覺嘻嘻一笑,指著紫菡的小腹,悄悄問道:“你日夜侍駕,可謂專寵,究竟何時能為弘陽郡王殿下添個弟弟妹妹呢?”

紫菡頓時羞紅了臉,拿扇子虛拍我一下:“姑娘真是的,自己還沒嫁,便說這些沒正經的話。”

我拉著她的手道:“這怎麼是沒正經的話?你若能生下孩子,就有了位分,終身有靠了啊。”

紫菡欲言又止,良久道:“奴婢也想快些有個孩子,可身邊的姑姑都說,這事急不得。”說著扭過頭去不敢看我,幽幽嘆道,“奴婢知道太后和皇后都提過納妃的事情,奴婢不過是個小小女御,想來得寵快,失寵也快。若奴婢失寵了,姑娘便將奴婢要回來如何?奴婢還是想服侍姑娘。”

我笑道:“開弓沒有回頭箭,你是回不來了。”

第二天,我命小錢送兩幅畫去睿平郡王府給松陽縣主。因天氣酷熱,小錢天剛亮就出宮去了,快午時才回宮。來悠然殿覆命時一身汗酸氣,一張臉像蒸過的海蟹,最奇的是,他雙眼紅腫,活像兩隻高舉的蟹螯。我不禁關切道:“這是怎麼了?你哭過了?”

小錢面色凝重,嘶聲道:“回大人,宮外出大事了!”待聽到自己的聲音沙啞到幾乎說不出聲,也嚇了一跳。

我命綠萼將面前一碗沒有喝過的涼茶遞給他,他仰頭飲盡,說道:“大人,宮外出大事了!”

綠萼道:“你只說是什麼事便好!”

小錢道:“奴婢送了畫回來,看見理國公府的夫人和小姐跪在玄武門外請罪,理國公小姐的額頭都磕破了……”

聽聞采薇出事,我大驚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可問清楚了?!”

小錢道:“奴婢知道理國公小姐和大人一向交好,便上前打聽。理國公小姐知道奴婢是服侍大人的,便拔下頭上的金簪,求奴婢將此事告訴大人,還要求大人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