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納悶地撓了撓頭,但轉念想到以前俞雲雙對於俞雲宸的寵愛,倒也悟了。抬眸望了一眼俞雲雙越走越遠的單薄背影,急忙抬步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錯開著小半步的距離走在凌安城的街道上,才行了不久,裴珩便發現俞雲雙走並得不是通向長公主府的那條路。
“我們這是要去哪裡?”裴珩左右張望了一下四周,發現再無其他認識的朝臣之後,這才快行了幾步與俞雲雙並肩,口中勸道,“雲小雙你就算是心裡頭覺得悶,這樣漫無目的的亂走也不是個事兒啊。”
俞雲雙流暢的下頜弧線終於一動,側過臉來瞥了他一眼:“誰跟你說我在亂走了?”
這句話一出,倒算是間接承認了裴珩的前半句話。裴珩上下打量了俞雲雙的神色,小聲嘀咕道:“那你倒是說說你要去哪裡?”
而後視線飄到距離兩人不遠處的一座竹製雅閣,裴珩那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倏然睜大:“難不成是去隱閣?”
俞雲雙終於忍不住“撲哧”一笑:“且不說秦隱公子人還在殷城未歸,聽說想要造訪隱閣之人,還需先行修書一封交與隱閣,由閣主定下日子之後方可進入,我這個時辰去隱閣做什麼?”
裴珩面上掛著訕笑:“我也只是看到了隱閣就在不遠處,所以才問問而已。”
“這條路雖是通往隱閣不錯,但也能通向大理寺。才今上將案子指定給大理寺審理,我要親手將霞帔交到大理寺卿的手中才能放下心來。”俞雲雙解釋道。
裴珩自知方才誤解了俞雲雙的意思,懊惱地一拍腦袋,細細思忖道:“我本以為陛下若是真的同意審理此案,也會將此案交由刑部來審。畢竟刑部尚書最會看人下菜,陛下想要保誰,他必然不敢動誰。卻沒想到陛下竟然欽點了大理寺卿。丁向勳這個人可是出了名的鐵面剛正,估計不管這案件最終會涉及到誰,都不會留一點兒情面。”
俞雲雙深邃的鳳眸映著凌安城街道的車水馬龍,聞言冷笑道:“若是這事沒有傳出去,將案子送到刑部去倒不是不可能。只是我在早朝上已經將事情鬧大,這案件即便由刑部弄虛作假地審理完畢,也要交由大理寺和御史臺複核審批。既然怎樣都繞不過大理寺,他自然不會為了保住禮部尚書鋌而走險。”
裴珩的桃花眼飛快地轉了一圈,而後笑道:“照你的說法,那陷害你的禮部尚書無論如何都得要栽了。”
“這事也未必是他陷害於我,但一旦定案,他也難逃尸位素餐的瀆職之罪。”俞雲雙回答道。
裴珩聞言彎了眉眼,樂了半天。
待到兩人一路行至大理寺門口時,裴珩嘴角向上揚起的弧度都沒有消散。
大理寺卿丁向勳已經得知淮陵侯世子這一燙手的案件滾到自己手中的訊息,早早就率著手下大小官員於大理寺門外候著俞雲雙。見兩人竟然徒步走了過來,丁向勳先是一怔,而後迎了過去,向俞雲雙行禮問安。
俞雲雙親自伸手扶起了丁向勳。
雖然俞雲雙以前與這位大理寺卿見過幾面,卻還是第一次與他面對面而立。
丁向勳年近五旬,卻已然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呆了將近二十年,審過的案件不計其數。
這麼多年來沒升沒貶倒不是因為丁向勳庸碌無為,事實上丁向勳判案素來不拘泥於常規,了結過的大案數以百計,在這大理寺卿的位置上做了十幾年,便只是因為他不會阿諛奉承,讓先帝也無可奈何。
不過如今這案件交到了這樣一個人的手中,俞雲雙也安下了心來。
與丁向勳一同走進了大理寺正殿,俞雲雙向他複述了一遍那日事情的始末。
其實丁向勳早已從前來傳話的內侍那裡得知了案件的過程,如今俞雲雙說,他卻還是擰著泛灰的眉頭仔仔細細地再聽了一遍,途中還讓錄事上了紙筆,記下俞雲雙的話。
伸手從俞雲雙那裡接過裝著霞帔的包裹,丁向勳問道:“既然是無形的氣味之毒,這霞帔確實是關鍵,長公主可能確定那毒現在還在霞帔之上,沒有揮發乾淨?”
俞雲雙點了點頭道:“因著本宮一路上將它護得完好,這毒的味道雖然已經減淡,但是還是可以分辨出來的。”
丁向勳伸手撫了撫下頜斑白的鬍子,竟然徑直從烏木案後走了下來,盯著在一旁奮筆疾書的錄事出神。
這一舉動倒是將堂上俞雲雙與裴珩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一時間大堂內寂靜無聲,便只能聽到筆尖在白紙上劃過的沙沙聲。
錄事從來沒有受過這麼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