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顏抿了抿唇,將膝蓋抱得更緊了一些。
“無論如何,不是加重了便好。”俞雲雙安慰完蒙叔,又看向阿顏道,“其實本宮還有一事不明瞭,還請顏姑娘幫忙解惑。”
“長公主請講。”
“駙馬他其實並不是天生的體弱,而是中了毒,對麼?”俞雲雙開口問道。
阿顏面上一僵。
俞雲雙仔細觀察著她的神色,緩緩道:“本宮雖然對醫術瞭解的不多,卻也知道每月特定時間發作的病症少之又少。駙馬與我說過他的母親也曾身中過致人衰弱的毒,症狀聽起來與他的有幾分類似。有些事情太過巧合,便不是巧合了,所以本宮猜測駙馬是被人下了毒,可對?”
阿顏的手緊緊攥著裙裾,默不作聲。
俞雲雙等了許久等不到她的答案,又換了一種說法問道:“這毒是否有藥可解?”
阿顏依然保持著緘默。
“若是真的有,本宮即便傾盡所有,也要為他尋來。”俞雲雙放慢了口吻,聲音卻異常堅定,“你可知道究竟有沒有解藥?”
阿顏終於抬起頭來飛快地瞥了俞雲雙一眼,眸中有異色轉瞬即逝,而後復又垂下了眼簾,纖長的睫毛掩住了眸中的所有情緒:“解藥一事閣中也一直在潛心尋找,但是至今我還未曾聽說過它的存在。”
“本宮明白了。”沉默了片刻之後,俞雲雙淡淡道。
阿顏也不知道俞雲雙口中的這句明白究竟是什麼意思,只是俞雲雙的視線太過銳利,似是能直接洞穿她的內心一般。這樣的眼神讓阿顏有些害怕,情不自禁地向後縮了縮,將自己完全埋入了折起屏風的陰影中。
就在這時,蒙叔戰巍巍地起身,佝僂的身形將俞雲雙望向阿顏的視線隔斷,只是這樣的遮擋只維持了一瞬,下一刻他的面色煞白,向著側旁倒了下去。
俞雲雙就坐在蒙叔的身旁,見狀匆忙將他扶住。阿顏也從杌子上一躍而起,向著蒙叔衝了過來。
“不礙事不礙事。”蒙叔扶著俞雲雙的手臂晃了晃腦袋,用手成拳輕輕捶了捶自己的額角,“我原本想去看看那熏籠上的湯藥是不是煨乾了,興許站起來得太猛,一時間眼前有些發黑。”
阿顏神色不贊同道:“蒙叔你也有一天一夜沒有休息了,如此這般必定吃不消,不如你趁著現在先去休息一會兒,待到公子醒來的時候,我再去叫你起來。”
蒙叔卻執拗地搖了搖頭:“這怎麼行,公子如今這副模樣,我心中安定不下來。”
話畢,蒙叔嘗試著向前走了兩步,身形卻還在晃。
俞雲雙將他拉了回來,自己走到外廳的熏籠處看了看,往藥罐子裡又添了些水之後,復又回身看向蒙叔,亦開口勸道:“往日裡都是蒙叔在照顧公子起居,隱閣之中應該沒有人比你更加得心應手了。此刻公子昏迷著,沒什麼需要你做的事情,你與其耗在這裡,不如先下去休息,待到公子醒過來需要人照料的時候再來。”
蒙叔卻分外執拗:“我不去,你們一個兩個的莫要再勸我了。今日我就在這裡等公子醒過來,公子若是醒了,我就算不睡覺也有精神,若是公子不醒,我便隨他去了。”
蒙叔的話說到了後面有哽咽了起來,年過五旬的老人,說話的口吻都透著絕望。
俞雲雙聽了這話,便知道是勸不動了,索性從側旁為他搬了個高一些的藤椅過來,攙著他坐了下來。
阿顏道:“既然如此,我去命後廚為你熬個參湯端過來。”
見到蒙叔又要開口,阿顏搖頭阻了他的話:“即便你不喝,公子醒了也是要喝的,沒差別。”
蒙叔這才勉強答應下來。
自阿顏走了之後,俞雲雙重新坐回到卓印清的床榻旁,蒙叔心緒的經過方才大起大落,神色更加頹廢,靠著藤椅的靠背闔上了眼眸,呼吸聲音極輕,也不知道睡沒睡著。
廂房之中又重新恢復了寂靜,除卻在熏籠之上煨著的藥罐子偶爾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便再沒有其他響動。
俞雲雙直起身來為卓印清掖了掖被角,指尖沿著卓印清下頜的弧線上劃,停滯在了他清潤的眉眼間,神色怔怔。
他若是真的死了,她該怎麼辦?
腦中似是縈繞了無數的念想,又像是枯竭到什麼都不敢想。前一刻心中還是一片絕望,後一刻便被對於下毒之人的怨恨填滿,便這麼渾渾噩噩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俞雲雙幾乎要被心底溢位來的恐懼壓垮的時候,卓印清濃密的睫毛驀地一顫。
俞雲雙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