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擾的,更何況即便他說話了,他垂著頭也聽不見,便靜靜地候在一旁。
半晌之後,卓印清終於抬起頭來。
宋源開懷道:“閣主這是理出來頭緒了?”
卓印清說沒有:“可能性有太多種,不過我覺得最為可能的,是季正元有什麼事想請季太妃去做,奈何季太妃並不願意,甚至對他避而不見,季正元在走投無路之下,為了讓她按照他的意思來,才使出了這麼一招來。”
宋源側著腦袋想了想,與方才自己提的可能性比起來,卓印清說的這一個確實更通順一些,不由嘆道:“三千里流放路,什麼時候能得今上赦免回到凌安城都未可知,也不知道季正元究竟提了什麼樣的要求,會讓季太妃排斥到連見他最後一面都不想的地步。”
“不管怎樣,我們還是要時刻留意著他的動靜。”卓印清胸口有些悶,捂唇輕咳了兩聲後,又問向宋源道,“彥國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說到了彥國的事情,宋源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回答他道:“已經將閣主的話帶給我們安排在太子翊身邊的線人了,只是不知道為何,太子翊到了現在都沒有什麼動靜。”
卓印清應了一聲:“話帶到了便夠了。太子翊的膽子素來不大,這麼重要的決定,總歸是要給他一些時間好好思量思量的,若是待我離開凌安之前,他仍是沒有行動,我們便應該準備另一條路了。”
宋源一喜:“閣主是已經定下回沂都的時間了麼?”
卓印清微微一頷首:“凌安城這邊該收的網已經收完了,還未來得及收的,其實已經不是我的棋局了,而沂都那邊卻在最緊要的關頭,是以即便再不想離開,也到了該走的時候了,畢竟我的時間也不多了。”
宋源知道卓印清那句時間不多意味什麼,在跟隨他的這些年中,宋源一直都明白卓印清的壽命要比常人短上許多,只是心中鋪墊得再多,事到臨頭了他還是覺得難以接受。
“閣主。”宋源神色猶疑地開口,喚了卓印清一聲。
“怎麼了?”卓印清問道。
“閣主回到沂都之後,還會再來凌安麼?”宋源鼓起勇氣問道。
卓印清蒼白指尖在桌案上輕輕一點,搖頭輕聲道:“應該是……回不來了。”
他說話的口吻平和,與尋常無異,宋源卻無端覺得心口像是被人揪著一般,悶悶地讓人喘不上氣。
在隱閣中的眾人都在為能回到彥國而歡喜的時候,卓印清卻對這裡生出了眷戀,只是他的眷戀與隱閣比起來太過渺小,讓他不得不逼迫自己忽視它的存在。
宋源突然有一種感覺,楚老先生每每教訓卓印清的話其實一點兒都沒錯,若是卓印清肩上沒有揹負著隱閣,沒有國仇家恨,沒有這一切的一切,即便他身中五覺散之毒,他也會活得比誰都灑脫風雅。
卓印清顯然沒有宋源那麼多的離愁別緒,此時此刻,他的注意力已然被推門而入的楚老先生吸引了去。
楚老先生手中端了一碗他的藥,進屋之後,銳利的視線便上上下下將卓印清掃了一個遍,在看到他單薄的衣衫與略顯蒼白的面容之後,臉色陰沉得堪比硯臺中的墨汁:“讓你不要出去見風,你偏偏不聽,看完那季正元了?”
卓印清笑道:“看完了。”
“好看麼?”楚老先生又問。
“一個糟老頭子能有什麼好看的?”卓印清向後倚上椅背,意態風雅道,“不過十里亭那邊的風景確實不錯,我在那裡賞了景緻,活動了活動筋骨,曬了曬太陽,還……”
他的話到了這裡卡了一下,估計也想不出來自己除了吹風,還做了什麼益於身體的事情了。
宋源顯然不明白卓印清勸慰楚老先生的良苦用心,急匆匆接話道:“還送了一趟無雙長公主。”
卓印清瞥了他一眼,而後一本正經對楚老先生總結道:“總之這一趟回來,我覺得身體舒暢了許多。”
“行了行了,我還不知道你了!”楚老先生重重“哼”了一聲,“你便少說這些有的沒的了,快些將藥喝了罷,待會兒我為你把脈,若是脈象有什麼不平穩的地方,後面的這些日子你便別想再下床了。”
卓印清聞言張了張嘴,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便聽楚老先生補充道:“你求我也沒用。”
卓印清搖頭輕嘆,乖乖端起了白瓷碗。
卓印清的藥向來都是極苦的,更何況自他五覺散發作至第二重之後,楚老先生還在藥方裡面新增了一味苦參。
苦參這東西藥如其名,苦到只消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