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起頭來時,方才驚疑不定的神色已經盡數收斂起來,口吻沉沉道:“本宮便只是想到這孩子不管是誰人所出,說白了都是今上的龍嗣,季太妃能狠心至此,當真是令人心寒。”
“太妃娘娘自我小產之後便開始信佛,想必每日要為不少事情贖罪。”竇皇后冷笑道。
竇皇后大病初癒,身體耗損嚴重,兩人閒話了這麼一會兒,她的精神便有些不濟了,俞雲雙此刻的心思也不在宮中,見狀便打算告辭出宮的,誰成想她前腳剛踏出中宮大門,季太妃便不知從哪裡得到了她入宮的訊息,差遣了內侍前來請她去養安殿敘舊。
季太妃身邊的內侍是最難纏的,若是此刻不答應,只怕他能一路死纏爛打地跟到長公主府去。俞雲雙無法,只能答應了那內侍,與他一同向著季太妃的養安殿走去。
而就在俞雲雙在宮內與季太妃見面之時,卓印清在隱閣之中也沒有閒著,房間之中的人進進出出換了一批又一批,待到宋源執著方才新得的訊息進入卓印清所在的屋子時,他正雙手交叉坐在桌案之後,雙眸微闔,一副想睡又不敢睡去的模樣。
宋源見他的面色疲憊,便一直沒有上前打擾,待他終於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抬起頭來,才行至他的近前行了一禮。
卓印清也是才看到他,口中“唔”了一聲,問到:“你來了,方才讓你去查的事情,你可查出來了?”
他口中所說的方才,正是季正元流放的隊伍路過十里亭時。
說來季正元落到被流放的下場,與卓印清在背後的推波助瀾脫不了干係,所以當卓印清說要去城郊十里亭看看這位昔日權傾朝野的季尚書令時,閣中除了楚老先生抱怨他想一出是一出,其他人對此都不覺得奇怪。
自家閣主願意到處跑,宋源自然是攔不住的,只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閣主親點的陪伴他出城的人,除了屈易,另一個便是他自己,也沒想到幾人就在十里亭外呆了一會兒的功夫,他身上便又新增了一項任務。
宋源躬身應了一聲“查出來了”,湊到了卓印清的身邊,回答道:“那名內侍名喚和順,是季太妃宮裡面的人,而季正元交給和順的那個錦囊,裡面裝的……是一截斷指。”
方才探查出來的訊息太過匪夷所思,宋源緊張地嚥了一口唾沫,才繼續說道:“根據我這邊得來的訊息,季正元在被關押在天牢之時,曾經數次要求見季太妃,只是不知是何原因,季太妃一直沒有出面,直到今日他流放之時,才派出來了一個內侍前來相送。那截斷指為拇指,就是季正元自己的,想必他是想要憑此,來傳達對季太妃避而不見的不滿罷?”
卓印清沉默著聽宋源將一番話說完,修長指尖在桌案上輕輕一敲,問他道:“我若是從今往後不再見你,你可會斷掉自己一根手指頭送來給我,以宣洩自己心中的不滿?”
宋源沒想到卓印清會突然問自己這麼一句,面上一本正經的表情瞬間破裂,連連擺手否認道:“若是真有這麼一天,我寧願在隱閣門口長跪,也不會這麼做。”他這句話說完,又撓頭思忖了片刻,繼續補充道,“我這麼做倒不是因為捨不得自己的手指頭,就是覺得這麼做不像是在宣誓自己的意志有多堅定,倒像是在威脅閣主一般。”
“這便是了,季正元這人惜命得很,若只是不滿,絕對不會用如此激烈的方式。”卓印清蹙了蹙眉頭,“至於威脅……”
宋源一臉期冀地看向卓印清。
只可惜卓印清的心思卻非常人所能及,只見他右手成手刀狀,對著自己的左手大拇指需做了一個砍手的動作,而後便搖了搖頭道:“我覺得應該也不是威脅。”
宋源便鬱結了,問道:“為何又不是?”
“因為如今季派分崩離析,季正元已然沒有什麼用來威脅人的資本了。”卓印清回答道,“我們繼續用你來做例子,若是有人將你的斷指寄給我,我興許會覺得那是威脅,若是你自己將自己的斷指寄給我,我要麼覺得你瘋了,要麼覺得你是在向我求助,迫我為你做什麼你一個人做不了的事情。”
“我們可不可以不拿我來舉例子?”宋源的口吻帶著些許委屈道。
“那我們便調轉一下,若是我將自己的斷指寄給你……”
宋源打了一個寒戰:“別別別……閣主的手指頭我不敢收,若是真有那麼一天,我……我便先死給閣主看!”
卓印清的一番話被宋源這麼一噎,想說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只能不停摩挲著自己的大拇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宋源這個時候自然是不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