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雲宸後面要問的話被俞雲雙這麼一噎,便有些說不下去了。
“只不過。”俞雲雙的話鋒一轉,黛眉微蹙,看起來有些惶恐難安,“聽說齊王入帝都之時,攜帶的親衛數量不足百名,且並未與齊王安置在一處。陛下派遣去看守他的禁軍,便不只二百人了罷?人數差距如此懸殊,齊王居然能衝破禁軍封鎖,簡直匪夷所思。”
俞雲宸從鼻腔中擠出一聲輕哼,咬牙切齒道:“朕派去的禁軍何止二百人,可即便如此,依然沒有守住一個小小的齊王,箇中緣由,朕想還是該問問皇姊罷?”
“問我?”俞雲雙的鳳眸倏然瞪大,溼潤清亮的眼眸,微揚的白皙面龐,看起來分外無辜。
“據朕所知,皇姊新嫁的那個駙馬,便是由當年彥國被派來與我大寧和親的安寧郡主所出。論輩分算,齊王彥景還是他的祖父輩。”俞雲宸目光尖銳,仿若一片熊熊之火,恨不得將面前之人焚燒殆盡,“齊王自來到凌安之後,一直禁足於四方會館,為數不多的幾次出行,去的都是皇姊的長公主府。”
俞雲雙緘默不語。
御座上的皇帝卻沒有就此罷休:“方才皇姊也說了,區區百名親衛的確不足為懼,但若是有內奸從中作梗,幫齊王出逃,那便另當別論了!”
說到此處,俞雲宸驀地從御座上起身,一步一步走下螭陛,佇立在俞雲雙面前不遠處,將手中的一本奏摺摔到了她的腳下,寒聲道:“方才朕收到了右禁衛軍統領劉定疾將軍的摺子,言昨夜他負責鎮壓齊王親衛隊時,曾有一隊人馬從凌安城內部偷襲,不僅協助齊王突破了封鎖,還阻截了禁軍援兵,為齊王爭取了時間逃離,行動不可謂不迅速。”
俞雲雙傾下身來將地上的奏摺拾起,死死盯著上面的字跡,一字一句讀下來。
那摺子彷彿是冰做的,寒意自手開始深入骨髓,就連心都被這冷意凝固住,每跳一下都如同紮在冰尖兒上一般。
卓印清啊卓印清,計劃得如此周全,連禁軍會從哪條路圍堵都算好了,這便是你口中說的從長計議?
手中的奏摺“啪”地一聲闔上,俞雲雙將它橫在兩人面前,質問道:“陛下鋪墊了這麼多,究竟想要對我說什麼?”
俞雲宸一直細細觀察著俞雲雙的神色,那是一張毫無破綻的臉,眼神中的針芒懾人,直教人抬不起頭來。
這個眼神俞雲宸分外熟悉,俞雲雙每每要採取進攻時,便是這幅表情。她也曾用這樣的神情護過他,只是現在這表情越真實越熟悉,俞雲宸便越憤恨。
一把從俞雲雙的手中奪過奏摺,俞雲宸冷聲道:“劉將軍的摺子上書得清清楚楚,後來那隊人的功夫看不出路子,卻各個訓練有素,他們便蟄伏於凌安城中,從齊王事發到他們來襲,中間相隔不到半盞茶的功夫!這凌安城中,府兵如此強韌,且與齊王彥景沾親帶故的,不就只有皇姊你了?皇姊敢說昨日這場突圍,與你沒有絲毫干係?”
這一年來俞雲宸竄得很快,此刻與俞雲雙對面而立,身形上的壓迫分外明顯。
俞雲雙仰起頭來望他,面上的表情如玉雕一般平靜,唯有開口回話之時,才有冷笑聲從口中溢位:“不知是陛下太高估了我,還是太小瞧了我。”
心口發冷,卻並非來源於這意料之中的懷疑。俞雲雙後退了一步,退出面前之人帶來的陰影,這個位置足以讓她與俞雲宸視線平齊:“將齊王放回彥國,於我有什麼好處?我尚有五萬大軍整裝完畢,馬上就要出征,完全沒有理由在這個時候放走齊王!況且,無雙是否與此事有關係,陛下去調查我長公主府與校場有無異動便可知曉,偏偏多此一舉將我宣來奉天殿問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你!”俞雲宸渾身氣血直衝腦門,暴怒道,“放肆!”
俞雲雙卻沒了平日裡的忍性,繼續道:“若是陛下毫無證據,單憑駙馬與齊王彥景有故,便肆意懷疑長公主府,那我無話可說。但是陛下莫要忘了,你我還是親姊弟,我與齊王有關係,豈不是代表著陛下與齊王亦有關係?我倒是覺得,自己看不住人,人跑了來問我要人,有這個功夫,還不若多派些人手去探查齊王究竟逃到了哪裡才是!”
若是說前面的話還是在為自己辯駁,後面這句話便算得上是挑釁了。俞雲宸氣得一口血哽在了喉嚨口,額上的青筋猙獰,怒吼道:“來人!”
御前執刀的侍衛聽命,立即抽刀衝上前來,眨眼間便將俞雲雙團團圍住。
俞雲雙神色寡淡,自始至終連眼皮都沒有多抬一下,只是將一直掩於如意月裙廣袖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