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隱怒,冷笑了一聲,道:“魯妹妹還真是不見外。”
魯繡月貝齒輕咬下唇,隱忍不言。
瑞王妃似乎心情愉悅,閒聊過後,留下二人用午飯。
依舊是瑞王妃上座,秦蕊姬坐在她的下手。秦蕊姬坐定後,就見魯繡月遲疑了一下,終於蓮步姍姍行至瑞王妃身側,福身一禮,輕聲道:“繡月為王妃佈菜。”
說著便從丫鬟手中接過佈菜用的象牙長柄紫檀木鑲銀的筷子,伸手去夾圓桌中央擺著的那道松鼠鱖魚。瑞王妃忙說:“罷了罷了,何必如此見外,這屋子裡服侍的人還嫌不夠多嗎?你好歹是個有體面的,快些坐在我旁邊,咱們娘們幾個好好吃飯。”
恰好懷珠從外面進來,見狀忙走過去從魯繡月手中將筷子搶回,一疊聲的道:“姑娘怎還站著?快坐,快坐。”又罵丫頭們:“沒眼色的東西,姑娘金玉一般的人物,你們也敢欺負,還不過來服侍著?”
地上立著的丫鬟們慌忙趕上前來挪椅子的挪椅子,擺盤子的擺盤子,團團將魯繡月攙扶著坐了下來。
瑞王妃見她羸弱,憐愛的道:“我打小長在北疆,初來京城時也不習慣。你生於江南,恐怕更不適應。若有難處,只管同我說便是了。我也和你們王爺一樣,心裡是疼你們的。”
她說這話其實並不僅僅是客套。看魯繡月的形容舉止也並非小戶出身,卻連個正經身份都沒有,也難怪秦蕊姬欺負她。
魯繡月想到近來受到的種種委屈和難堪,忍住陣陣心酸,垂頭不語。其實她並非不怨瑞王妃。
在她回府之前,瑞王因時常去看她,秦蕊姬就算常常冷眼,卻也不敢太過。若說恩寵,她也算獨得。
瑞王那樣的男子,哪個女子見了能不愛呢?她也著實痴心妄想了一回。那時雖無名份,可滿府中誰提到西跨院住著的那位不高看一眼?偶然遇見一回體面的管事僕婦,個個都畢恭畢敬,大氣也不敢喘。連身為正經側妃的秦蕊姬也對她十分忌憚。
那時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她甚至幻想瑞王能早些登基,這樣她就可以得到身份,名正言順的跟在他身邊。她那時也是知道瑞王妃的存在的,也聽說她當年的盛寵,瑞王如何痴心。她雖暗暗嫉妒,但瑞王妃究竟只是個模糊的影子,似幽暗夜色中的下弦月,窄窄的一條月牙散發著模糊的光暈,輕易就被漫天璀璨的星光所掩蓋。
那個時候的她,太過天真。
自從瑞王妃回府之後,瑞王就再沒有去看過她一次。
一次也沒有。
她忍住眼淚,抬眸時剛好對上瑞王妃關切的目光。那傾城的容色仿如八月十五的滿月,那逼人的光芒令萬物無處躲,無處可藏。
……那樣千嬌百媚的美人呀……
如果她是男子,真的寧願為這樣的美人而死。
“魯妹妹這是怎麼了?”
妙懿見她滾下淚來,不知何故。魯繡月起身告罪,說身體不適,想先回去休息。
秦蕊姬涼涼的道:“魯妹妹身子弱,大暑日頭下許是曬暈了。這回可千萬別中了暑氣,否則王爺知道該心疼了。”
“心疼什麼?”
秦蕊姬話音未落,只聽得一陣靴子響,從門外走進一人。但見他身長玉立,金冠寶帶,容顏俊美,其餘非凡,不是瑞王又是誰?
秦蕊姬差點將舌頭咬掉,忙忙的隨瑞王妃站起身迎過去請安。瑞王笑著伸手將妙懿扶起,輕聲湊到她的耳畔問道:“我不在時可否覺得無趣?”
妙懿見他如此輕佻,暗暗推了他一把,瑞王這才笑呵呵的站直了身子。他回頭瞧見秦蕊姬和魯繡月也在,說道:“都起來吧。”
他拉著妙懿在榻上坐下,懷珠捧上茶來,瑞王接過飲了起來。妙懿見他身穿宮服,遂催他去內間更換了再來。瑞王握住了妙懿的手,笑道:“孤想起一樁事來,還請王妃娘娘幫上一幫。”
妙懿見他眼神不善,卻又怕他在人前作出輕薄之舉,只得遂了他的心願,同入內室。
魯繡月立在門口,怔怔的看著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房內,不覺呆住了。過不多時,忽聽房內傳來一聲小小的驚叫,而後又沒了動靜。
又過了好一會,只見懷珠帶著幾名丫鬟從房內步出,笑著對二人說道:“王妃身體不適,今日就不能招待二位了,請回吧。”
秦蕊姬理了理衣裳,站起身就走。魯繡月卻似慢了一拍,愣愣的問懷珠道:“王爺在做什麼?”
未等懷珠開口,秦蕊姬的嗤笑已灌了魯繡月滿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