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只是那地方你們小孩子不愛去,都是像我們這樣年紀大的人才樂意逛呢。 ”
唐韻有些黯然,面上笑容未變,依舊乖巧的道:“嬸母說得是。”
——然而還是忍不住失望。她來將軍府已經有一年的光景了,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是在府裡頭度過的,許夫人出外做客不常帶人,連唐靈璧去得也少,像京裡頭這種貴婦們常去的庵堂寺院,她還一次都沒有去過呢。
“不過既然韻兒想去,下次我就帶上你們姐妹幾個一塊去,想必也能更熱鬧些。”
聽許夫人鬆了口,唐韻忙附和道:“嬸母說得是。”心中的忐忑卻尚未消除。
她見許夫人面有疲色,起身告辭離去。
再說妙懿這一夜也不知是怎麼過的,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眠,剛有些睡意的時候卻在朦朧中聽見開門聲,想睜眼去瞧只覺眼皮似重於千斤。。。。。。
待她再次睜開眼時,只見床前坐著一人,那熟悉的面龐,溫柔的眉目,低頭做針線時的側影都熟悉得令她幾欲落淚。
田氏見她醒了,笑意盈盈的將手中尚未縫好的水紅蓮花紋肚兜放在她身上比了比,道:“懿姐兒,你瞧瞧,這花色可還喜歡?”
“喜歡,母親做的我都喜歡。”妙懿點漆墨畫般的雙眸中瑩瑩閃著潤澤的水光,她掀開被子,匍匐上前,將頭擱在母親膝上,豆青色裙子上垂下老翡翠綠的宮絛,上面沾染著令她無比熟悉的香味。彷彿多年前的一個午後,在開滿桃花的寧靜後園裡,她和懷珠玩得滿頭是汗,累了就臥在樹下母親的膝上打瞌睡,風聲與鳥鳴在耳邊交織吟唱,蜜蟲嗡嗡嚶嚶的在散落了她一頭一身的花瓣上盤旋,吵得她不得安寧,卻又被一雙溫柔的手趕走。和風拂過,暖暖的揚了一身斑駁光點……
田氏緩緩撫摸著女兒似墨緞般的長髮,語氣一如既往的在柔和中帶著絲縷埋怨,嘆氣道:“你這丫頭,既讓人省心,又不讓人省心,掙命似的非要自個兒先來京城,結果連個音信都難傳回家去。你前腳剛走我就後悔了,無論如何也不該讓你一個女孩子冒這麼大風險的。。。。。。”
說著說著,自己卻滴下了淚來。
妙懿抱著母親的腿,哭得泣不成聲。
哭了好一陣子,妙懿先止住了淚,紅著眼睛問道:“光哥兒呢?”
“他夜裡沒睡好,被許夫人留在上房碧紗櫥內休息。要說唐將軍還是知恩圖報的,派了好些人護送我們娘倆進京,這一路才平平安安的。”
妙懿暫時將傷感先拋到了一邊,坐起身了來正色道:“母親,您可千萬別再說報恩之類的話了,咱們家境遇如何您也知道,將軍同將軍夫人善待我們是他們心善,即便翻臉不認人又能如何呢?”
田氏“嗯”了一聲,點頭道:“這個自然,不必你說。這只是咱們娘倆私下裡說說。”
妙懿又問了些家中事宜,田氏說都已經料理好了,不必擔心。
說著說著,話頭就又扯倒了梁姑母的身上。田氏咬牙罵了幾句,說大房的人都是黑了心的,連孤兒寡母都不肯放過,害得咱們母女好苦呀!
梁氏欲要給妙懿定親的事已被妙懿寫信告知了母親,田氏心中如何能不恨。從來當眼珠子護著的寶貝女兒竟然被人如此算計,擱誰也受不了。
“姓梁的就沒一個好東西!”
田氏傷感的道:“都是娘無能,孃家人都死絕了,弄得咱們娘幾個如今連個依靠都沒有。我寧可給你們姐弟倆改了這個姓氏,今後也再不用受梁家人擺佈了。”
妙懿思量了一下,打算暫時不告訴母親她和李家解除婚約的事,免得她更加憂心。
母女別後重逢,自有千言萬語要講述。因妙懿惦記著弟弟,且好歹要見許夫人一面,當面感謝,便起身換上了一件緋色繡白梅的褙子,下著鬱金香裙,淡淡的在唇上點了胭脂,喜氣盈腮的扶著田氏出現在了上房。
甫一進門就看見梁妙光被許夫人摟在懷裡說笑,□□歲的孩子,容貌與妙懿頗為相似,白嫩的小臉上掛著淺淡的笑容,眼角微挑的雙目令人驚豔的同時,也帶著一股不易察覺的淡漠。他一看到姐姐和母親從外面走進來,身子不覺一僵,一雙眼睛就再也無法從姐姐身上移開了,眸中的淡漠瞬間化為銀河中閃亮的繁星。
靈璧以扇掩唇,笑靨如花的道:“小光兒,你瞧瞧,這是誰來了?還認不認得了?”
她調侃的話音未落,小小的身影已經飛奔而至。妙懿蹲身扶住弟弟幼弱的肩膀,含淚柔聲道:“光哥兒,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