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皺起了眉:“蕊蕊,疼麼?”
敷藥的時候自然是疼的,梅蕊笑著道:“稍微有點而已,算不得太疼,你這幾日都在這裡陪著我,榮太妃那裡的差事怎麼辦?”
懷珠滿不在乎:“護軍替我在太妃那裡告了假,我就只管伺候你就是了。”
梅蕊剜了她一眼,將她的手推開,別過臉:“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怎麼就成了伺候我了,我不樂意你伺候,你哪兒得閒哪兒去罷。”
“噯噯噯,好蕊蕊,”懷珠黏了上去,捧著她的手吃吃發笑,“我這同你說著頑哪,再說了,你現下病著,我可不得照顧你麼?趕明兒我也救駕負傷,你也會同樣巴心巴肝地來照顧我的,是不是?”
“你就會拿這個來打趣我,”梅蕊沒好氣地看著她,殿中沒旁的人,她也將這兒當做了掖庭的那間小屋子,讓懷珠坐到床榻上來,“我當時瞧著刀尖便覺得不妙,下意識就擋了上去,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這算是頓悟禪意了,若不是救了陛下,我能躺上麟德殿的床榻?能一連休息這樣多天,遊手好閒地什麼事兒都不用管?我呀,這叫因禍得福。”
懷珠哼了聲:“是你看得開,傷筋動骨一百日,你豈不是要在床上呆三個多月?也好,那時初夏荷花開了,我能採了荷葉給你熬粥喝。”她突然壓低了聲問道,“說起這個來,陛下說了要賞你什麼了嗎?”
梅蕊搖頭:“哪兒能呢,陛下這幾日也驚魂未定的,我總不能開口向陛下要吧。”她眉頭蹙了蹙,“況且,我也並非是想要討賞才救的陛下。”
“噯呀,我省得,你是大善人,心懷天下……”
懷珠拉長著聲氣,梅蕊搡了她一把,哭笑不得:“還能不能夠了?”
“什麼能不能夠?”
小皇帝的聲音從門口響起,懷珠騰地就站了起來,規規矩矩地立在床邊,梅蕊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下床趿了些對小皇帝行禮:“給陛下請安。”
“蕊蕊你傷還沒好呢,”小皇帝一把撐住了她,想要牽她的手又發現她手被裹在紗布裡,只露出了一小截指尖,他只能很失落地捉起了梅蕊的食指,將她往榻上引,邊走邊說,“陸稹將刺客的底細都查出來了,他們膽敢傷害蕊蕊,朕絕對不會輕饒的!”
陸稹就跟在小皇帝身後,梅蕊回首瞧了他一眼,被他嘴角的笑驚豔得恍惚,反應過來時已被小皇帝拉得坐在了床沿上,小皇帝笑得和顏悅色:“蕊蕊呀,你想要什麼獎賞?”
說什麼來什麼,梅蕊朝懷珠那裡瞧了一眼,懷珠努努嘴,滿臉的古靈精怪,逗得梅蕊抿起笑來,對小皇帝道:“奴婢不求賞賜,您沒事便好。”
“這可不行呀!”小皇帝眨了眨眼睛,“蕊蕊立了大功,朕要好好賞你!不能推拒,你推拒便是抗旨。”
連抗旨這樣的名頭都祭出來了,梅蕊自然是應下了,想著不如讓小皇帝將懷珠的品階提一提,月俸高一些,好讓她快些攢足前給她弟弟娶媳婦兒,便笑道:“那奴婢恭敬不如從命了。”
小皇帝滿意地點了點頭,樂呵呵地道:“朕覺得陸稹很好,蕊蕊你看怎麼樣?”
第23章 勞其形
謎一般的沉默。
小皇帝左右瞧了瞧,撲哧笑出聲來:“朕逗你頑的,瞧將你唬成什麼樣了。”
梅蕊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頗覺得欲哭無淚:“陛下,還您下回不要這樣戲弄奴婢了。”
“咦,為何?”小皇帝斜斜覷了陸稹一眼,見他面上沒甚麼波瀾,又覺得很無趣,倒是梅蕊的神情讓他興致盎然,“難道蕊蕊你當真了麼?若是你當真了,朕是很大度寬容的,也不是不能夠……”
梅蕊搭著眉眼:“謝陛下好意,奴婢此前同陛下講過了,家中已為奴婢訂了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望陛下寬宥。”
小皇帝撓了撓頭,很苦惱地道:“難道蕊蕊你並不喜歡陸稹麼?”
她何時說過她喜歡陸稹了?梅蕊猛地抬起頭來,小皇帝擰著眉:“可是朕都聽說了,你已經去過陸稹和他住了呀!”
這是哪裡被傳來的話,梅蕊手腳冰涼,陸稹本掖著手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瞥眼瞧見她臉色不大對,便開口對小皇帝道:“陛下這些話是從哪裡聽來的?”
小皇帝天真可愛地抬起了頭,眯起眼笑道:“朕那日在太液池旁散步消食,聽著假山後似乎是有人在講話,讓身後的人都噤聲,朕獨自上前聽她們在說些什麼。大體上便是說那日蕊蕊特意去長樂門候著你下值,與你一道出了宮,次日清晨又與你同乘一輛車駕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