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孃娘在,殿下無需操心。”
太子點了點頭,又伸手道:“那就好。”陸稹將他抱了起來,太子實在是睏倦了,今日本該是他在先帝靈前守夜的,但有了陸稹的諾,他也放心地睡了過去,陸稹把熟睡的太子交給手下,讓人把太子帶回去後,才又轉看向梅蕊。
太子在時的陸稹是一個模樣,太子不在時的陸稹又是另一個模樣。
梅蕊深居文學館,但對這位護軍中尉的威名是早有耳聞,北衙禁軍盡在掌握,與襄王抗衡已久,先帝纏綿病榻已久,御筆硃批都是經由他手,他只消動一動手指,長安城內就會天翻地覆。
陸稹的嘴角壓下來,回身坐上了逍遙座,設色雅緻的四君子紋闊袖袍搭在龍首臂上,倒真有些外傳的“陸輔國”的威嚴,沒了太子的天真爛漫來活絡氣氛,縱使偏殿中炭火燃得那般旺也無濟於事,他的手指屈起在椅臂上搭叩著,像是催命的鬼鈴聲,要將她鎖入陰魂地獄中去。
突然聲音一停,梅蕊被驚得毛骨悚然,陸稹終於開口,他面無表情地道:“是誰派你來接近殿下的?”
第5章 喜難遇
他不帶笑時的神情像極了供在金殿高堂上的神佛,但與那些普度眾生的神佛比起來,他又缺了悲天憫人的感覺,涼薄的唇緊抿,眉眼如上天眷顧般尋不出一絲差錯,梅蕊被他問得莫名其妙:“大人的意思是?”
“咱家的意思不夠明白麼?”他覷了她一眼,肩頭微微動了下,旁邊立著的小太監上前兩步遞給他一個雕花手爐,他從懷中取了張帕子將手爐裹住,然後揣在手中。梅蕊看在眼裡,覺得這人真是奇怪,想要溫暖卻又畏懼燙手,這世間哪有這樣的事情,在她看來若是她想要的,縱是火中取栗也甘之如飴。
他似乎和她天生不對盤,梅蕊想,不然為何只有一面之緣卻頻頻這樣刁難她,她緩了緩神,然後才道:“奴婢確實不大明白大人的意思,還請大人指教。”
“想也是,費這般大的心思怎麼可能現在就承認,”陸稹的手指隔著錦帕在蜿蜒的雕花上摩挲,他唇角一勾,“不過即使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誰派來的。”
他輕慢地睨了她一眼:“回去告訴她,她所圖所想之事都是枉然,教她安心享自己的榮華富貴,別貪到了最後,連哀榮都給自己作掉了。”
等不及梅蕊反應,他便抬手令人將她帶了出去,直至梅蕊被殿外的寒風吹得一抖,才回過神來。
空生了一副好樣貌,卻刻薄如斯,門口值守的統領衛在梅蕊離前給了她一盞燈,梅蕊笑著對那統領衛道了謝,才頂著滿肩的月光回到了掖庭。
遠遠地便見了懷珠提著燈在門口眺望,心裡突然滿滿地踏實感,方才一直都像是踩在雲上,怎麼著都覺得不切實際,現在才真真實實地落在地面上一般。她沖懷珠揮了揮手,宮燈裡的火光被風吹得一歪,提柄就這麼脫手落在地上,裡面的火燭被打翻,靛藍的火舌將糊紙點燃,冒起了寸餘的火苗,被風吹得顫顫巍巍,最終又弱了下去。
就這麼一晃神的功夫,懷珠就已經提著燈跑到她面前,抬手握拳就往她右肩捶了一下,聽她的聲音像是要哭了:“你怎麼又不見了啊?”
燈火從下面照上來,斑駁的光亮將懷珠原本清秀的臉顯得有些猙獰,好在有月色,將她未被燈火映照的地方點亮,蒙上柔和的銀白光暈,她很是手足無措:“我聽她們講,你被禁軍帶走了,我以為你又犯什麼事兒了,可嚇死我了?”話語間有濃濃的鼻音,“這回又是因為什麼呀?”
梅蕊拿起袖子來往她臉上擦,一面擦一面道:“外邊兒這麼冷,正是要化雪的時候了,你要在雪地裡哭,淚珠子從你眼中剛落出來就成了冰鏈子,看你還哭不哭。”頓了頓,才道,“先回去吧,回去再說。”
懷珠抽了抽鼻子,拉著梅蕊往屋內走,屋裡早生好了炭,梅蕊進門後便搓了搓脖子,哈氣:“可冷死了。”
懷珠這會兒止了淚,就不再那麼嬌氣了,哼得一聲向梅蕊翻白眼:“你還知道冷呀?我以為你都不怕冷的。”
梅蕊笑道:“這世上怎麼會有不怕冷的人呢?”說著就開始解衣,懷珠動作要比她麻利得多,早就脫得只剩襲衣鑽進了被子裡,在裡面瞧她慢吞吞地解下衣服又疊好,問道:“你還沒說今兒又怎麼了啊?”
梅蕊疊好了衣服後在懷珠身邊躺了下來,她便是個不燙手的火盆,懷珠往她身邊湊,聽她支吾了片刻後,說道:“太子殿下要我當他的隨侍。”
“什麼?”
懷珠驚得彈坐了起來,她不可思議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