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臘月,京城的天氣滴水成冰。
妍華堂上房屋中,卻是溫暖如春。屋裡燒了火龍,熏籠裡也燃著炭。從清遠來的時候,紀曉棠一家帶了足夠的銀錢,東路一應院落所用的炭和柴火。都是自己購買,因此十分充裕。
紀曉棠坐在炕上,懷中還揣了一個手爐,正和程嬤嬤、錦兒、繡兒幾個丫頭在做針線。
這是主僕之間日常的輕鬆消閒時光。
“……這京城可比咱們清遠冷太多了,我可算是信了那些凍掉鼻子、凍掉手指的傳聞了。”錦兒一面繡著帕子,一面說道。
眾人都被她給說笑了。
“傻丫頭,那傳聞雖不假。卻是她們特意說來唬你的。”程嬤嬤笑道。
“怎麼又是真的。又是唬我?”錦兒不明白。
“是真的,卻並不是發生在京城,那還得再往北。靠近北蠻的地方了。大家剛進京不習慣,再加上清遠天氣確實暖和,這才將這裡比的冷了。……今年啊,只是中等。以往比這冷的時候還有呢。”程嬤嬤說道。
“是真的嗎?”幾個丫頭就要程嬤嬤多講講。紀曉棠這個屋子裡的丫頭們最喜歡聽程嬤嬤講古了。
程嬤嬤沒說話。
錦兒幾個就都看向紀曉棠,眼神中哀求的神色不能更明顯了。
紀曉棠忍不住笑了:“嬤嬤就說個給大傢伙聽聽吧。”
程嬤嬤這才不緊不慢地開了口。
正說到有趣處。小丫頭碧兒就從門外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碧兒到了紀曉棠身邊,附在紀曉棠耳邊低聲地說了一句。
紀曉棠拿著針線的手就頓住了。
程嬤嬤在碧兒進來的時候,就已經住了嘴,如今一看紀曉棠的臉色。就猜到是有什麼重要的事。紀曉棠素來喜行不露於色,然而此刻卻明顯有些激動。
“快去將人帶來。”紀曉棠吩咐碧兒。
碧兒應聲立刻出去了。
不用紀曉棠吩咐,屋子裡以程嬤嬤為首都站了起來。程嬤嬤向幾個丫頭示意,錦兒和繡兒都留了下來。瑤兒幾個都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阿佑打發人來了。”紀曉棠說道。
“祁大人終於有信來了!”程嬤嬤、錦兒和繡兒都為紀曉棠高興。
很快,碧兒就領著成大忠來了。
紀曉棠認得成大忠,可以說他是祁佑年身邊紀曉棠最為熟悉的人。
成大忠是祁佑年身邊的一名親兵護衛,領著百戶的官職,是祁佑年最為心腹得力的人。成大忠對祁佑年,對祁家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
成家自祖上就跟著祁家當兵了,後來被提拔,世世代代做了威武候祁家的家將。如今成大忠的父輩們都跟在老威武候身邊,他的兄弟們,則跟著祁家的小輩。
成大忠和祁佑年還是自幼一起長大的,雖身份不同,然而情分上不亞於親兄弟。
也正是因為是他,紀曉棠才不避嫌疑,讓碧兒直接領著他來妍華堂見面。
成大忠見了紀曉棠忙就行叩拜大禮,嘴裡稱呼縣主。
顯然,他已經知道紀曉棠被封為縣主的事了。
“成百戶不用多禮,起身說話。”
成大忠依舊行完了禮,然後才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將背上的包袱遞上,隨同包袱遞上的,還有祁佑年的一封親筆信。
一看見那包袱的大小,紀曉棠就知道,這必定是祁佑年答應做給她的山鷹標本。
紀曉棠將書信小心地放在桌上,一面就讓錦兒和繡兒幫著她將包袱開啟。
從箱子裡將山鷹的標本取出,即便是紀曉棠並不懂得這一行,也不由得要讚歎標本的精緻工藝。
栩栩如生!
“和真的一樣,怪嚇人的,可也真威風漂亮。”錦兒忍不住說了一句。
紀曉棠幾個貼身服侍的丫頭,錦兒的性子最直也潑辣,又被紀曉棠寵著,所以最敢說話。
“難得……”紀曉棠輕輕撫摸山鷹的羽毛。祁佑年現在恩寵極盛,但同時也面臨著巨大的壓力。在如此的壓力之下,還能在緊張的行軍中將標本做好了送回來給她,又豈止是難得兩字!
讓錦兒和繡兒將標本收下去,紀曉棠讓成大忠坐下,她也不看信,只細細地向成大忠詢問祁佑年的情形,這其中自然包含了軍中的情況。
成大忠早就得了祁佑年的叮囑,只要紀曉棠問,他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紀曉棠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人,而且還相當於是祁佑年的一位謀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