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翩翩說道。
那天她是說了清遠的事,然而說的全是祁佑年如何英武,何嘗有一句說自己的功勞了。
“老夫正要聽聽曉棠縣主與謝氏反賊鬥智鬥勇的故事。”楊閣老笑道,“謝氏反賊一直當做親子養在身邊的,竟然是大宋齊氏的後裔,這可比那些茶樓說書、話本里的故事更加曲折離奇,讓人驚歎。”
“只是無常罷了,世事無常。”紀曉棠很淡然。
“好一個無常,世事無常。”楊閣老看著紀曉棠,“七殺、破軍、貪狼三大匪首隱藏多年,蓄勢待發,卻一朝都在任安伏誅,也是無常,不,應該說是天意。無常,就是天意。”如果謝子謙那一夥還在,此刻應該是大秦國境內最大的反叛勢力,蜀中的反賊與之相比,就有些不夠看。
然而世事如此,這最強的一夥反賊,卻是最先被剿滅的。
不是他們不夠強,也不是他們算計的不到,而是他們一冒頭就碰上了厲害的茬口。
所謂無常……
“閣老可是信佛?”紀曉棠突然問。
“頗讀了幾卷經文。”楊閣老答,“曉棠縣主年紀輕輕,卻能寵辱不驚,世事通透,可是……”
“這兩年經歷了些事情,所以多讀了幾卷經文。”紀曉棠立刻答道。
等鍾姨娘再次端了新烹好的茶上來,桌上的棋局已經陷入了更膠著的局面。
楊閣老並未接茶,只示意鍾姨娘將茶盅放在桌上,一面繼續與紀曉棠說話、對弈。
“閣老棋藝老道,晚輩認輸。”等楊閣老又下了一子,紀曉棠沉吟片刻,就不肯再拈棋子。
“怎麼這就認輸?”楊閣老吃驚地道,“老夫可還沒有贏啊,曉棠縣主可不要因為老夫的年紀,就讓著老夫。那樣,老夫可會不高興的。”
“與閣老對弈,晚輩怎敢不用全力。只是棋局如此。晚輩也無可奈何。若閣老堅持,那麼我只能請求援助了。”紀曉棠笑。
“哦?楊閣老顯然被紀曉棠的話提起了興趣,就問紀曉棠,“曉棠縣主要找誰做外援。今天來的客人裡,還有老夫不知道的棋藝高手?”
“就算真的有高手,也遠不是閣老的對手。我要找援手,自然不會捨近求遠。只在這亭子裡找。也免得閣老等的著急。”
“就在這亭子裡找啊……”楊閣老的目光四下看了看,離的最近就站在桌子邊的,只有鍾姨娘、楊翩翩和楊玄讓。
紀曉棠並沒有說會找哪一個。楊閣老卻笑了。
“這一局,咱們和了。”
他話音落地,楊翩翩和楊玄讓的臉上都露出了吃驚的表情。楊閣老在琴棋書畫上浸淫多年,都頗有建樹。且極為認真,或者說自視甚高。尤其是在棋道上。
與人對弈,楊閣老從來都是一是一,二是二。
紀曉棠的身份、年紀,別人或許要讓著她。然而楊閣老卻不必讓。而且,楊閣老的樣子,也不是讓紀曉棠。而是這一局兩個人真的下和了。
“閣老過謙,晚輩慚愧。”紀曉棠也沒過多推讓。而是一笑說道。
“曉棠,沒想到,你棋藝也如此精湛,都沒聽你說過。”楊翩翩在一邊就很高興,“以後,我要跟你好好請教了。”
楊家其他人,即便是紀曉棠再三說過,稱呼她的時候也要叫一聲縣主。然而楊翩翩卻不同,紀曉棠說了兩人還是以前的稱呼,楊翩翩就答應了,依舊喊她的名字。
“我實並不喜著棋,可若是翩翩,自當奉陪。”紀曉棠就道。
“老夫這些孫子孫女中,最聰慧,最得老夫喜愛的,就是翩翩和玄讓了。這兩個孩子偏又跟曉棠縣主投緣,好極,好極。”楊閣老大笑,“我早已經將曉棠縣主引為知己,只是不知道曉棠縣主是否嫌棄老夫老朽,肯結交老夫這一忘年之交!”
“實所願,不敢請耳。”紀曉棠道。
“如此就更好了。以後老夫就又多了一個下棋、談詩的小友了,人生快事,莫過於此,當浮一大白!”楊閣老顯然發作了才子的脾性。
鍾姨娘站在楊閣老身後笑意盈盈的,聽楊閣老這樣說,她又多看了紀曉棠好幾眼,眼神又與方才有了微妙的不同。
紀曉棠終於知道,在秦氏跟前與在楊閣老跟前的鐘姨娘究竟哪裡不同。在楊閣老跟前,鍾姨娘不僅身姿更加舒展,眼神也更加靈活。
時辰不早,就有人來傳話,說是已經安排好了宴席。
楊閣老和紀曉棠都站起身離開石桌,楊閣老走出一步,就轉頭叮囑鍾姨娘,“收好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