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嬤嬤示意兩人噤聲,也不上前通稟,而是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祁佑年見了女子,眉眼就微微彎了起來,他挽了紀曉棠的手,就帶著紀曉棠往女子的身邊走去。
女子似乎是太過專注了,跟本就沒聽見有人靠近,依舊在宣紙上作畫。
祁佑年也不說話。帶著紀曉棠走到畫案前,就在女子身邊站住了。
紀曉棠往宣紙上看去。
原來女子正在對著窗外的石榴作畫,已經就要畫成了。至於女子的畫技,紀曉棠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這女子幾乎沒有什麼畫技可言,然而卻畫的十分認真,且自得其樂。
祁佑年的目光在女子的畫上掃過,嘴角也抽動了兩下。他忙收回目光去看紀曉棠。正好看見紀曉棠的嘴角抽動。
糟了,祁佑年心裡暗暗叫了一聲糟。他以為他已經考慮的非常周全,卻忘記了一件事。他沒有想到。正好會碰見她在畫畫。
紀曉棠問了他需要忌諱什麼,這位沒有別的忌諱,只有一件,聽不得人說她畫的不好。雖然事實上,她確實幾十年如一日。畫的一直就不怎麼樣。
祁佑年想要提醒紀曉棠,可又不好開口,只能給紀曉棠使眼色,希望紀曉棠能夠意會。
“阿佑。看什麼呢,再看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女子手下畫筆不停,也沒抬起頭。卻似乎看見了祁佑年一樣,發聲道。
祁佑年就笑了。忙轉過頭去。
“祖母,你知道我來了?”
“你在門口,我就知道了。聽著那風兒的聲啊,我就知道是你。怎麼,還帶了個人來看我?”這麼說著話,女子才畫完了最後一筆,將手中的畫筆撂在筆洗裡,慢慢地抬起頭,轉過身。
紀曉棠這才看清楚了女子的長相。
女子長的一張鵝蛋臉,額頭和眼角都已經有了明顯的皺紋,然而面色紅潤,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竟是個英氣十足的老婦人。
這個人,竟然是祁佑年的祖母。
“祖母,這就是我跟你提起過的曉棠。”祁佑年向老婦人介紹紀曉棠。
“曉棠見過大長公主。”紀曉棠屈膝行禮。
祁佑年的祖母,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提及。就是祁佑年自己,幾乎也沒在紀曉棠的面前提起過。可是紀曉棠早些年曾經聽紀二老爺和同年老友閒聊中提起過。
現在威武候的父親,也就是早已經過世的老威武候,娶的是隆慶帝姑祖母,也就是大秦皇朝第三位皇帝的胞姐,大秦皇朝至今唯一的一位長公主。
只是在紀曉棠的印象中,祁佑年的這位祖母,這位大長公主,是在許多年前就過世了的。
具體是什麼時候紀曉棠並沒有留意,然而,事實就是,大家已經很多年都沒有見過,也沒有聽說過這位大長公主了。
誰能想到,大長公主還活著,而且隱居在了敬慈庵。
知道了老婦人的身份,紀曉棠立刻就完全明白了,祁佑年那時候囑咐她的一番苦心。
這位大長公主,論輩分,還是韓太后的姑母,隆慶帝的姑祖母啊。
紀曉棠心中感慨,同時已經拜了下去。大長公主秦敏伸出手,將紀曉棠扶了起來。
“已經很多人沒有聽見過這個稱呼了。”秦敏的語氣很平淡,就是紀曉棠也聽不出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是怎樣的情緒。
秦敏將紀曉棠扶起來,上下打量著紀曉棠。
秦敏的眼神太厲,想到這個人是祁佑年的祖母,紀曉棠就有些經不住秦敏的目光,一張臉慢慢地紅了。
她猜到了,祁佑年帶她來看的必定不是尋常人,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人會是祁佑年的祖母。
如果不是秦敏就在身邊,紀曉棠真想埋怨祁佑年兩句。
祁佑年這次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好的該打!
秦敏打量起紀曉棠來,似乎就沒完了,祁佑年一開始還很樂見其成地看著,看著紀曉棠漸漸地紅了臉,他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覺得屋子裡的氣息都是甜的。
最後,紀曉棠實在受不住秦敏的打量,眼神瞟向祁佑年。
這是在向祁佑年求援。
祁佑年立刻會意:“祖母,別總站著,再累著了,快坐下吧。”
祁佑年扶住了秦敏,就要往貴妃榻那邊去,趁此正好給紀曉棠解圍。
可惜秦敏不肯上當,她一擺胳膊,就將祁佑年給甩開了。還白了祁佑年一眼,隨即又轉過頭來看著紀曉棠。
秦敏目光中的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