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司徒景烈走到桌邊,伸手拿過茶壺,微抬高了手,一道極細的茶水流入杯中。
滿室沉靜,只剩這流水聲。
“三弟大可放心。”司徒景烈放了茶壺,音色清潤,“明日考場我已經打點妥當,上至考官,下至巡考官,都會賣我們司徒府一個面子,會盡量給你最舒適的待遇,至於能不能高中就得靠三弟自己努力了。”
“是麼?那就多謝二哥了。”司徒景軒翻著書,漫不經心地應了聲。
司徒景烈呷茶一口,笑笑道:“謝什麼,只要你想要,這天——”
“景烈!”司徒景容臉色突變,緊張地打斷他的話。
司徒景軒聞聲側過頭,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司徒景烈繼續呷著茶,不慌不忙說道:“我說是這天上的星星都會摘來給三弟,大哥怎麼緊張成這樣?”
司徒景容緩了神色,不禁失笑說道:“別說這些沒分寸的話,若讓爹聽到,你少不了要被唸叨。”
“好好,那我什麼都不說了,我出去還不成?”司徒景烈眨眨眼,放下茶盞收起扇子,當真邁了步子出去。
他一走,徒留下看不出表情的司徒景軒和神色無奈的司徒景容。
“景軒,那我也先走了,你別看太久,休息好了往後三天才有力氣應考。”司徒景容嘆聲一句,話落,急急忙追著司徒景烈的身影出去。
兩人先後離開,若大的房裡又恢復寧靜。
司徒景軒合上書,眸中暮色沉沉。
一句曖昧不明的話,兩個半真半假的人,三個貌合神離的兄弟。他冷笑,他們當真以為他愚蠢好欺不成?!
***
鄉試當天,杜小小起了個大早,細心伺候司徒景軒起床。又是潔面,又是幫著遞早膳,她從下了床就沒停下來休息過。
等日頭升高些,全府上下也都起來了。司徒老爺更是前後吩咐著準備馬車和招呼下人去蘭軒閣幫忙。
等準備就緒,杜小小扶著人出來,手臂彎上只掛著個半大不小的包袱。
“少爺,你怎麼什麼都不帶?等會老爺看見會罵奴婢的。”她疑惑嘀咕。
“該看的都看了,筆紙考場都有,除了衣物無須再帶什麼。”司徒景軒斜看著她,沒什麼表情的解釋。
這不是欺負人麼!竟然都用不上,為何不說一聲,害她昨天白白收拾了這麼多。
杜小小癟癟嘴,眼裡心裡都有點小抱怨。
司徒景軒看在眼裡,只挑唇一笑,隨後咳了幾聲,示意她快走。
杜小小回神的快,領悟過來也不耽擱,小心翼翼地扶著人出去。
大門外
“景軒,怎麼樣?昨天睡得安不安穩?”司徒信德大步走來。
司徒景軒正要答,這時候,司徒景容和司徒景烈駕著馬車也到了府外。
兩人一前一後下的馬車,司徒景容一身精神,笑容和悅,“爹,我怕下人手腳慢,所以就和景烈自做主張,打算親自送三弟去考場。”
司徒信德點點頭,轉頭見司徒景烈一副剛剛睡醒的樣子,心下就來氣。
司徒景烈也不在意自個老爹氣白了臉,只打了個哈欠,涼涼說道:“爹,要話別就儘快,再耽擱會,可趕不上時辰了。”
司徒信德瞪他,怒其不爭。他轉過頭,換上了父愛的慈祥模樣,“景軒,科考一事你千萬別勉強自己,若是身體撐不住了就早些出來,成與不成我只當是個念想,在我心裡你比什麼都重要。”
“爹,我明白的。”司徒景軒嘆了聲,臉上的冷漠終不復在,微微笑道:“您先進去吧,早晨風大,別害著身體。”
司徒信德欣慰的點點頭,“我手上有些帳必須要處理,所以脫不開身,等處理好了,我一定去接你出來。”
司徒景軒淡笑,並沒多說,只催著他進去。
司徒景烈一臉庸懶,冷眼看著眼前的父慈子孝,既覺得好笑又覺得可悲。
一番簡單話別後,一人行終於坐上馬車前,趕赴考場。
考試第一天,整個京都都是分外熱鬧,去赴考的文人高矮胖瘦應有盡有,有的尚不足弱冠,有的卻兩鬢斑白,但是高調到引起所有人注意的,卻只有司徒景軒一人。
馬車到了考場外,考生已經開始陸續進去。
司徒景容怕大夥蜂擁一起進去,容易出事,索性打算最後個進場。司徒景軒也不愛與人碰觸,因此沒有反對。
見人都進去得差不多了,他才慢慢地被杜小小扶下馬車。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