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河邊看著那一河清水出神的時候,他再一次看到了凌香寒。
五六歲的樣子,梳著一個羊角辮,很是可愛,帝長淵一眼就認出了她,因為她和皇后一樣有一雙乾淨的眼睛,只是一眼就能夠堅定的認出。
“哥哥,幫我買個糖葫蘆好嗎?”她扯著他的衣角,脆脆的聲音傳來,帝長淵後來總是在想,當時怎麼會答應了呢?大概是鬼使神差吧!
“哥哥,要吃嗎?都說和尚不能吃肉,但是這個是素的喲,糖,很甜。”她將咬了一顆的糖葫蘆遞到了他的嘴邊,帝長淵當時是拒絕的,他並不喜歡這個小孩子玩意兒,但是沒想到對方跟本沒有給他反對的機會,他正欲拒絕,剛剛開口就被塞進了一顆粘了糖的山楂果,入口的瞬間,糖化了,他默默的咬了一口,酸酸的,並不是很好吃的味道,但是身邊的小孩兒咬的卻是津津有味,時不時的塞給他一顆,叫他拒絕不得。
其實,現在想想,她這個壞習慣還真是一點都沒有改,不管是什麼東西,不管是別人覺得好不好吃,只要是她覺得好吃的東西都會粗魯的塞給他,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果真是連動作都是這麼的像。
“你看起來很難過,為什麼呢?都已經吃了甜甜的糖葫蘆,你怎麼不笑一個?”伸手扯了扯他的嘴角,寂塵臉色鐵青,卻並沒有笑的意思,她卻固執的厲害,硬是要他笑了才放手,帝長淵無奈,只好勾了勾唇角,看著她看呆了的模樣,帝長淵的心情莫名的覺得好。
“你不用回家嗎?”他問了一句,一個公主就這麼跑出宮來,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說什麼他都覺得有些不妥,但是想歸想,帝長淵並沒有要送她回去的意思,看著她這般熟練的模樣,也已經不是一次兩次跑出來了,他遊學的時候就已經聽說過了,這楚國的公主可調皮了,長的是乖巧可愛,可是內心裡喜歡搞破壞的很,偏生楚皇和皇后兩個人都慣著,慣著就慣著吧,人家是唯一的皇脈,有那個資本。
“早著呢,等會我父……父親會來尋我的。”她話說到一半自己又給憋了回去,很好,看樣子還有點小聰明。“不過我看你遇到了一些麻煩,不如我幫你唄,我可善良了。”
她笑嘻嘻的看著她,帝長淵盯著她,不說話,就是覺得心底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不像是驚喜,那是一種極為綿長的感覺,在那一瞬間生根開始發芽,在此後的十幾年間生長的越發繁茂。
他也不太記得當時自己是怎麼跟她說的,反正就是將一千粒米的事情告訴了她。
“原來是這樣啊,你早說啊,我幫你。”然後那個小娃娃就帶著自己無害的笑臉,領著他走遍了皇城的每一個角落,他不喜乞討,覺得放不下自己的固執,但是她不同,她開口的很順暢,就連乞討似乎都變成了理所當然,她不會覺得這是一件丟臉的事情,就算她是一裹公主。
“丟臉,為什麼會覺得丟臉呢?”她轉過頭來,看著他,一臉額疑惑。
他突然語塞,不知道如何回答,然後他又聽見她道:“父皇說話,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能出狀元,乞丐裡必定也會有個狀元,再說了你還不是乞丐呢!對,你就是和尚裡的狀元,嘻嘻。”
他聽完她的話,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又不知道如何給自己辯解,其實她或許說的也沒有錯,他既然已經隨了師父,那麼就應該放下自己以前的身段了,他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錦衣玉食的自己,他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僧罷了,以前的黃粱夢又何必再去想,苦惱了他多年的病症卻在一個小孩的童言之下都消散了,多麼的神奇啊。
“一家兩粒不行嗎?好累啊。”她坐在石板路邊有些埋怨的說道。
“師父說不可以。”他本意是想附和她的,但是到嘴又妥協了。他將她抱了起來,小小的身子並不是很重,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塵,他背起了她,他的年歲也不大,但是在這個小孩面前顯得就高大了許多。
“還差幾粒,不如到我家裡去找吧,我家裡有來自全國各地的米。”她突然靈機一動說道。
“好。”他應了一聲,然後將她帶到了皇宮的門口。
他看著老公公一臉熱淚的撲了過來,將她牽走,他看著她轉過身來朝著他揮了揮手,笑了一聲道:“你等我哦。”
他看著那扇硃紅的大門在自己的面前關閉,他在城門口等到了日落,等到了日出,等到了從沉寂到車水馬龍,然後再次日落,但是他沒有等到她。
最後的那幾粒米,帝長淵總算是化緣到了,其實開口的時候並沒有那麼的羞恥,他認真的給施捨的人家道了謝,帶上了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