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糾結,大大方方回到顧宅門口。顧承還沒回家,她也沒猶豫,趁著四下無人,躍上牆頭跳進了院子。
還是過去的老樣子,乾乾淨淨整整齊齊。她推開西屋的門,眼前一亮,沿著窗根底下襬了好幾盆新鮮的文竹、忍冬。摸摸桌椅,半點塵土都沒有,知道他會天天兒來拂拭。書架上的書比她走之前歸攏的更細緻了,他一向比她愛惜看重學問,又肯花心思……架子中間放著一個卷軸,是從前沒見過的。她拿起來,順手展開來看,開啟的一瞬,整個人怔愣住,半晌才捂著嘴,眼裡有笑,也有淚。
這個傻子,到底還是把這幅畫找著,贖了回來!本來說不上多喜歡這卷聽琴圖,可這會兒再想,這幅畫也算是他們緣起的憑證,多虧了它,他才知道她的下落,趕了來,帶她離開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她一寸寸的摸著,好像在撫摸許久不見的故人,直到聽見門上哐啷一聲響,她的心猛地提了起來,雙手抖得厲害,一股真真正正,情難自已的近鄉情怯,終於在這個時候浮上心頭。
好在那輕巧的腳步聲先向東屋去了,她沉住氣,狹促的念頭又起。從窗子跳出,縱身上了房頂,無聲無息的趴在上頭,含笑看著院子裡的人。
他也長高了些?她抿嘴笑笑,自然不可能,這個年紀了哪兒還能再竄個頭,大約還是因為瘦了的緣故。可是不顯單薄,倒比之前多了份幹練矯健。他燒水、沐浴更衣,穿著月白衫子,簡單的做些清粥小菜當晚飯。
點亮廊下的燈,月光和燈光照在他臉上,鬢如刀裁,眉目清朗,正臉溫潤雅緻,側臉如圭如璧,隱藏著不易發覺的堅毅—這是她的純鈞,她又見到了他,和從前,和在夢裡,一模一樣。
入了夜,屋子裡的燈熄了。她耳朵貼在門上,聽不見裡頭任何動靜。他興許還沒睡著,這樣更好,她並不想驚嚇著他。
她沒有弄出響動就推開了門,步子如貓般輕靈,身體控制得極好,連衣服布料都不會發出摩擦聲響,唯有一顆心簡直像是擂鼓一樣,咚咚咚地就快要跳出胸膛。
她控制不住,在漆黑的房間裡,聽著自己的心跳,進退維谷。
床上有輕微的響動,接著是倏然坐起,一下子翻身下了床。她看見他的輪廓,清晰如同在白晝之下,但他的目力沒有那麼好,不會在暗室裡也能將她看得那麼分明。
像是兩個影子面面相對,她站著,他坐在床沿。許久過後,她聽到他氣息微亂,極力控制著讓自己不發顫,開口問,“是你麼?”
她的淚刷地一下湧了出來,她知道那是源於喜悅,源於他一眼就認出了她!
黑暗中她點了點頭,笑著應道,“純鈞,是我,我回來了。”
☆、第81章
床沿上的人站起身,微微踟躕,下一瞬已越步奔到她面前,伸展雙臂,將她整個人攬入懷中。
他抱得那麼緊,像是要把她嵌進他的胸膛,那裡一片起伏,燃燒著一團烈火,灼燒著她的臉也騰起緋紅。
明明長高了的,怎麼還是隻夠得到這裡,她一腦門子的迷茫,可顧不上想那麼多,他擁得太過密實,她才不過略動了動,他的雙臂又緊了幾分力,簡直快要箍得她喘不上氣。
耳邊響起他粗重的呼吸,他的手在她頭髮上,肩膀處,脊背上,腰肢間……一點點摩挲遊移,最後落在她臉上,雙手捧住了,好似捧著稀世珍奇。
他的眼睛早就適應了黑暗,這會兒瞧得一清二楚,這就是他魂縈夢繞的臉,精緻美麗,獨一無二!
他的聲音顫悠悠的,“我不是在做夢罷?”
她眼裡還噙著淚花,聽了這句,破涕為笑,“傻子,當然不是,是我回來了,真的!”
他點頭,一味盯著她,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已把小臂伸到嘴邊,毫不含糊的照著上頭就咬了一口。
“你做什麼?”她驚呼,拽著他的手,黑暗中,白皙的肌膚上牙印分明,下嘴還挺狠,“都說了不是做夢,這會兒知道疼,信得真了?”
他再點頭,終於笑了出來,可身子卻抖得一塌糊塗,連笑聲都好似帶了一點痛楚,“回來好,終於回來了,你……你不生我的氣了?”
氣!為什麼不氣,誰要他打著為她著想的旗號,擺出一副始亂終棄的模樣,讓她心死,讓她難過,讓她獨自一人遠走天涯。如果沒有這一年的離別,他們現在興許早就逍遙自在,雙宿雙棲!
可她心情好,不想在此時煞風景,等過了今天,再好好和他算這筆賬不遲。
“這麼說,是盼著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