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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玉雕般的臉。她是專心致志在望火樹銀花,顧承便覺得她應該無暇顧及自己,於是可以放心下來,肆無忌憚的凝目看她。

怎麼會有人能將輪廓生得如此精緻,從鼻樑到唇峰再到下頜,搭配得幾乎挑不出一點瑕疵,那是一種極致純粹的美,帶著玉一樣的光華,細膩完滿若天心月圓。

如此奪人心魄,甚至連一點嬌柔婉孌,都不需要有。

漫天星光溢彩,近在咫尺畔,有著比星光還美妙的少女,他不想掩飾眼中的驚豔,直到她倏然轉過頭來,他看到她唇峰翹起,眸色深湛。

顧承先是一驚,下意識就要收回視線,無奈心不隨意動,逃避起來實在力有不逮。他沉溺許久,才曉得該從那抹幽深的眸色中掙脫出來,可越掙扎越沉淪,腦子裡想的全是她這個人,還有關乎她的一些事。

也許是夜色給了他啟示,也許是夜色下最為合適,他終是生出勇氣,直面心中疑惑。

顧承暗暗吸了口氣,望著她,“我想起一件事,想和你求證,你能否如實答我?”

其實從來沒有什麼事,是沈寰不可以對他言說的,她早就將心底最不可告人的兩樁秘密都告訴了他。只是有些話,他從沒問過,她便覺得不必再說。

點了點頭,她微微一笑,“三哥請問。”

“你認不認得,胡大郎這個人?”他儘量穩著聲音,提及這個名字。

靜謐來的十分突兀,連空中煙花都倏忽沉寂下去,遠處的人聲燈影時現時隱,近處的無言靜默令人無可奈何。

“認得。”她終於開口,“那件事是我做的。”

不過一句話而已,他輕而易舉的得到了釋疑。可確認了,又能怎麼樣?那件事已經過去許久,也許除卻他,根本就不會再有人記起。

他該覺得如釋重負,可聲音還是不可遏制的在顫抖,“你為什麼不殺了他?那樣。。。。。。那樣整治一個人,太殘忍了。”

“因為他還不夠資格。”黑夜中,她目光灼灼,“知道他活著忍耐,每天受著,每天捱著,我心裡才會覺得痛快。”

他的心揪著疼得厲害,連帶渾身的骨骼都隱隱抽痛起來。

“我就是這樣的人。”她輕輕笑了出來,“死是一了百了的事兒,我不願意便宜惡人。”

言語被髮洩出來,她忽然微微一哂,視線偏轉,不再咄咄逼人,“我的恨是一點點生成的,做完那件事之後,我的惡意一度越積越深。好比看到蟲子越扭動,就越想擠出它們的內臟。三哥,有時候我也會害怕,不知道將來我會變成什麼樣的人。”

疼痛褪去,他心裡只剩下一片慘傷,她的本性不該是這樣的,或許她有偏執,過於激烈,可卻不該變得殘忍酷烈。

“幸而後來我遇上一個人,他告訴我,這世間還有自覺維護公理道義的一類人。”她接著說,“忽然間我像是尋著了一處光明所在,也許我的仇怨和天下人的仇怨是一樣的,我可以救我自己,也可以一併救別人。”

他聽著,仍是滿心憂慮,“那個人,是江湖中人?”

“他是個刺客。”她說完,清淺的笑了笑,“不用擔心,他是他,我是我。我未必要走他的老路。”

這話是寬他的心,何嘗不是自我安慰。說到底,前路於她,仍是飄渺多過於清晰。

默然片刻,他懇切建言,“能否答應我,時機未到時,功夫未成前,好好愛護自己。不要太過執著。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還有大好的人生。。。。。。”

“是麼?大好的人生。”她雙眸霍然一亮,“這樣好的人生裡,有沒有你?”

他微微一滯,然後肯定答她,“你希望有的話,就會一直有。”

“那前路,就不會一眼望得到頭了。”她笑中有嘆,“這樣我心裡除卻有恨,也還是會愛。”

態度冷靜如昔,心意熱忱如昔。

他下意識抬首看她,看見了她的眼波脈脈流淌,在星光下蘊藉著澹然明澈。

四目相對之初,他尚能把持得住,漸漸地,就開始有些忘卻自己身處何處,忘卻心中禮法規矩,有溫熱的暖流湧動,四肢百骸都跟著蓬蓬勃勃的發起熱來。

在徹底淪陷之前,他恍然覺察出,其實自己根本拒絕不了這樣的星光。可又為什麼要拒絕呢?他看得清清楚楚,這一刻,她眼睛裡明明白白的,只倒映出了自己的臉。

如果此時吻下去,也許會萬劫不復,前二十年做人的信條也會在頃刻間土崩瓦解。可他終究是個凡人,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