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霜與秋杏同時一凜。
門口多了一名少女,大抵十五、六歲,面容眉清目秀的,卻因深蹙著眉,而顯得有些刻薄。她仔細巡視了一週,在見到臨霜手中的髒衣時遽然凝了眸。
秋杏立即起身,與臨霜站在一起,“錦瑜姐姐……”
“好哇!”錦瑜冷冷道:“你們居然在這裡偷懶!”
“不是的。”臨霜立刻開口解釋,“是我……方才不舒服,秋杏回來看我,並非偷懶……”
“少出言狡辯!”錦瑜眉眼一厲,手中的戒尺猛地敲了一下門框,擊出一聲厲音,“剛入府就要偷懶,看我不教訓你們!”說著劈手朝著兩個女孩身上打下去,“我讓你們偷懶!讓你們偷懶!”
“錦瑜姐姐!姐姐饒命!我們馬上去!我們不偷懶了!”
粗長的木尺擊在身上滲骨的疼,很快就升浮起一道道緋紅的檁子,秋杏的眼淚瞬時滑下來。她雖出身貧農家戶,自小和奶奶相依為命,卻從沒受過這樣的委屈,一時間悲憤交加,驟然一怒,劈手將她手中的尺子奪過來,用力折成了兩半。
錦瑜登時愕住了,“你……”
“究竟是誰偷懶了!”揉了揉通紅的眼眶,秋杏音容憤懣,“那明明就是你們自己的活,偏拿過來讓我們替你們做,究竟是你們偷懶還是我們偷懶!”
“秋杏!”見勢不對,臨霜立即拉住她的袖擺。
原地怔了片晌,錦瑜忽然一聲冷笑,“好啊!你居然還敢來質問我了?紅玉是沒教過你們規矩嗎?!她沒教好,那就讓我教你,真是反了你了!”
言罷又要衝上前,被臨霜從中擋隔開,“姐姐息怒!秋杏是一時口誤,並非有意衝撞!”
秋杏頓時大喊道:“紅玉姑姑教我們規矩,可沒教我們還得替別人幹活!你們自己的活自己都做不好,有什麼資格教我們規矩!”
“秋杏!”臨霜回眸搖頭暗示她。
“讓開!”錦瑜呵斥,劈手便要從臨霜身後將她抓出來,“我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我有什麼資格!”
她猛地將臨霜推倒在地,步上前便要揪秋杏的髮髻,被秋杏閃身躲過。猝地抬起一腳,秋杏一把踢上她的小腿,險些將錦瑜踢倒在地。
臨霜一驚,顧不得疼,連忙便要去扶錦瑜,卻驟地被她反手推開了。錦瑜大怒,抄起一側桌上的茶具,朝著秋杏的方向便丟擲去。
“秋杏!”
“臨霜——”
……
一行血從額上漸漸墜下來,一滴滴落在地上。
一大片的緋紅逐漸模糊了視線,渾身的血液都一股瞬間變得緩慢冰涼。
臨霜擋在秋杏的面前,定了定,胡亂蹭去額上的血跡,她跪下去,急力抑制著自己顫抖的身體,道:“姐姐息怒……我們馬上去浣衣。秋杏年紀小,心直口快,一時說錯了話,望姐姐原諒!”
室內寂靜,一時未曾得到回語,臨霜心中微慌,拉了拉秋杏。卻被秋杏滿不情願地甩開了。
她無可奈何,回頭使了個眼色,終於令她磨磨蹭蹭跪下來。
“哼”了一聲,錦瑜將手中殘剩的一枚茶杯丟在地上,碎開一小片瓷花。
“你們兩個,把衣服給我洗好燙好,明天一早我就要看到!否則,等著瞧吧!”
冷冷丟下這一句,她轉身離去。
錦瑜一走,秋杏立即為臨霜擦傷。
“你為什麼一直阻止我!”擦藥的手放得極緩,秋杏淚眼濛濛,“現在好了,害得你也受傷了。”
額頭上的疼令她輕“嘶”了一口氣,臨霜無奈嘆息,“她是紅楓苑的掌事,無論以後我們會到哪裡去,畢竟現在還在紅楓苑,不好得罪她的。”
說到這裡她不由又有些凝肅,仔細盯著她,“秋杏,你今天真的太沖動了。不管錦瑜有沒有錯,這件事一旦傳出去,你和我也定會受罰的。”
秋杏嚅嚅地低頭,“我只是氣不過……”
這一次臨霜沒有反駁。
她怎麼會不明白呢?恃強凌弱,拜高踩低,是人亙古遺傳下的劣性。她只是沒有想到,泱泱公府之中,也會有這般明顯的欺凌。
這一夜臨霜幾乎沒有睡著,一直凝視著窗外的月,思緒卻遠遠飄飛到北方一個遙遠的小村。不知家鄉的夜是否同京州的夜一般,天高雲闊,月若霜色。
曾經尚在青水村時,臨霜也曾受過同村孩子的欺負。那時陸家家窮,父母無錢給她置辦衣裳,只能將陸松柏的舊衣改小後給她穿。那時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