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宮裡后妃盡數給先皇陪葬,太子一黨重臣元老……皆禮遇繼續在朝。”
穆清猛地抬頭,蕭家經歷三朝皆是皇恩浩蕩一族榮寵,蕭鐸更是管至一品,更不肖說還有蕭貴妃以及先帝所賜聖旨,那聖旨保蕭家一代。
“重臣裡只有蕭家……經中宮請求,蕭大人免去充軍之罪,發配流鬼島……暫時性命無憂。”
流鬼島,極北苦寒之地,荒無人煙,晝長夜短,大片的凍土和荒漠,還有遙遠的路途,蕭鐸已經年俞五十。
發配流鬼島,也就只是沒將人斬在眼前了罷了,遲早也是要死掉了。
為什麼,為什麼朝中重臣都被禮遇繼續為官,只有蕭家落了個這樣的下場,蕭家,蕭大人還是他的丈人啊,到底是為什麼?
縱使想破腦袋,穆清也想不出蕭家到底在哪裡惹了五皇子以至於最後竟是家破人亡發配流鬼,以她爹的為人,就算站太子隊,萬不能將五皇子惹惱成這樣。
也是,那人辦事常人哪裡能想透,也許他就只是看蕭家不順眼呢,無論如何,宮裡再是不能回去了,如果被找回去,他以何面目對她,大概也還是那樣個夜叉臉罷,可她以何面目對他,兩人之間隔了數百口人,生身血肉,她以何面目對他?
“蕭大人說,如果皇上駕崩了,后妃們大約是都要陪葬的,如果陪葬的人裡沒有靜妃,他讓我一定要將你帶出來,他不願你……為後世詬病……”
野夫欲言又止,穆清忍了半天的眼淚頓時奪眶,眼淚珠子掉在手背上有一股能將人灼傷的熱度,先皇寵妃又事新君,看來她在後宮的那點事兒連眼前這個陌生人都知道,難堪、修恥之極,受了最正統的教習長大,幹下的卻是這樣有違人倫的事情。
宮裡,終是再也不能踏進半步了。
第8章 長夢
咬牙將腦袋後仰,嚥下所有的難堪和修恥,從被窩裡將不知何時被脫下的宮服拉出來,別過臉將衣服扔到地上“燒了吧……”她喉嚨裡勉力在擠聲兒,尋常人根本聽不懂是何意,可這站著的人卻彷彿能聽懂,彎腰將地上的布料撿起來包進桌布裡。
臉上手上依舊是針扎一樣的疼,穆清原本以為這個世上她是最不耐疼的一個了,可是這會兒她再是不能因為這樣的疼掉眼淚了。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看一眼站在窗前的人,看一眼自己手。
“這是蟾織,有脫胎換骨之功效,無色無味,合易容散日日使用,三年以後容貌大變判若兩人。”野夫主動開口,他是個半側身站在窗前像是聽底下街面上動靜的樣子,只是說話時候他睫毛微顫,沒敢看床榻上的人。
女子的存在本就給這單調僵硬紛亂的世界添了美,美麗的女子合該是給這個美麗的存在填色的,宮裡靜妃之顏色,世間人少有,可是戴了這蟾織,這顏色終將要褪去。
蟾織是毒藥,絲絲密密的將原本的面板侵蝕掉,照著人體的多少,要吃骨還是要吃皮,總之終是要骨肉俱換的。
穆清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聞言就只垂下眼瞼,她明白,她若是想要離開宮裡,頂著這樣張臉是寸步難行,於是就只默默感覺針扎著自己。
“戌時城門要下鑰,酉時三刻我們出城。”
穆清默然,她的嗓子依舊是說不出話,有音兒嘰裡咕嚕也就省的出那音兒,一時心頭有萬千滋味思緒紛亂,看眼前人說話沉穩,也就默許,想來若這人真是她爹安排的,那必然是穩妥的。
“你叫什麼……”沉默良久,穆清想起自己還不知這人名姓,掙扎開口,竟是有點調,只是依舊嘶啞模糊,像是經久使用的老推磨,呼嚕嚕亂響。恐是是三日已過,啞她的藥效過了些,或者是存心想把她啞掉的人用的藥量不夠,總之這會兒終是有點調。
“我叫野夫。”野夫說話,隔了一段距離看一眼床榻上的人,床上的人長髮半落,仰臉說話時脖頸像是鵠鳥一樣修長,只露著雙眼沁了溼意黑珠子樣晶亮,看他的這會奇蹟般的有股稚氣。
穆清頷首,一時看這屋裡人穩妥稍稍有些慰藉,一時想起蕭家一門等同滅門,聽見街上來回齊整步伐想起宮裡,嘈嘈雜雜的思緒裡想不出一丁點往後她要如何生活。身疼心疼,只想逃離這裡。
照著野夫的想法,宮裡靜妃已經死掉,就算新皇親自守靈三日,可這也到該下葬時候,一個屍體丟失,找是會找,終不到全城戒嚴的地步,看到宮裡近衛的時候他稍覺得棘手,等看見鎖兒樓裡的人出現在視野裡的時候野夫知道他們是出不去城了。
鎖兒樓是五皇子緝熙的起點,五皇子是起於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