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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些了,腦裡轟隆作響已經做好跟著先帝去了的打算。

誰知道,彌留之際,頭上的天開了,彷彿天空撕裂了個口子,有隻手從那口子裡伸出來,一把將她拽了起來,剛勁有力極了。

“你是誰?”穆清張嘴,自然沒人聽到,劫她的人恐她發出聲音早已經給她餵了藥。

“我是蕭家人。”來人低聲說話,拖著軟成一灘的昭陽殿靜妃鎮定異常的站著,像是在思索還是發呆,總之在朝堂更替的後宮深夜裡站的筆直沒動。

穆清言語不能,隔間裡關的太久大腦一時也是跟不上,可是蕭家沒有這樣的人,直覺就是抗拒,然她四肢軟成麵條,推拒不得,加上處在黑暗裡,瞬時驚恐欲絕。

正抗拒間,忽然殿外大火四起,藉著窗戶裡投來的火光,穆清瞥見拽她的人蒙面下的眼睛裡飄忽著極淡的顏色,藉著火光剎那以為是透明的。

不及心裡有其它想法,嘴裡便被投進了一個丸藥,猝不及防間丸藥就順著喉嚨滾進肚裡去,說不出話,使不上力,這回是真的要跟著皇上走了罷。

對於死穆清已經做了很久的準備,打從她寢宮裡進來了個五皇子她就做好了這個準備,當了靜妃以後更是,她原本以為自己會坦然的走的,可是這會兒禁不住也瞠大了眼睛,也要流淚了。

“為什麼要害我?”睜著眼睛這話在心裡翻滾,卻是說不出來,等眼前發黑時候穆清死了心,只覺得自己命該如此了。

徹底昏過去之前,穆清隱約覺得有隻手在自己臉上抹來抹去,散亂的頭髮也被往耳後別了別,這難道是對死人最後的優待?穆清茫然猶疑,最後墜入黑裡去。

託著靜妃的人不慎熟練的將靜妃臉上的汗淚抹去,重又將人放進隔間裡,蓋好隔間後出門去,身體轉瞬像是矮了幾分,然後扯了臉上的布巾躬身順著迴廊走。

宮裡火光四起,到處都是哭喊叫嚷,踩著一路的紛雜,迴廊裡的人往長春宮方向走。

穆清再醒來已經是三天後了。

第7章 遺恨

“你是誰?”穆清睜大眼睛盯著身前的人,想要問清楚他到底是誰,只是她依舊發不出聲音,遂眼睛瞪得越發大,額際的冷汗將貼在臉上的東西與面板完全黏在了一起,越是出汗,臉上針刺般的感覺越明顯,死死咬緊牙關忍著到口的神吟,可是臉上的刺痛彷彿已經要到骨頭裡了,即便她想要忍住,她怎麼能忍得住,她疼,她快疼死了,於是心裡要忍著,眼淚卻是撲簌簌要掉出來。

“忍著。”從一開始轉醒到現在已經有一個時辰了,這人一句話都沒有說,這時候乍聞他開口,穆清卻是顧不得繼續問下去了,她太疼了,臉上所有的肌膚都像是要被絞爛了,手也像是要被絞爛了。

“我叫野夫,是蕭大人……囑我將你從宮裡帶出來。”野夫眼看靜妃要將臉上的藥皮用眼淚衝下去,不得已開口。他是蕭鐸從涼州雪地裡撿來的,名字也是蕭鐸起的,天地四野一丈夫,這是蕭鐸當時起名時候跟他說的,於是他就叫野夫,無姓無家,跟著蕭鐸回了蕭家。

被撿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六歲了,足以到了記事的年齡,因而直到現在他也能想起蕭鐸說起自己家裡也有幾個孩子時候臉上的表情,像個父親的樣子,於是他跟著蕭鐸回了中原,到了蕭家。

三年前,蕭鐸召他回來,於是他就回來了,蕭鐸說讓他進宮去長春宮,於是他就去了,三年裡他每回進宮,必然能看見她。

剛進宮就被封為妃位的人坐在長春宮裡端莊嫻靜的像個夜裡獨自開放的玉蘭花兒,偶爾看見她冰涼的臉色,卻是轉瞬即逝。每每看見蕭鐸的時候總就忍不住眼圈發紅,卻也只是眼圈發紅,眼圈紅了就只低頭,等蕭鐸臨走時候就忍不住跟著也往出走,走幾步不能走了就悵然的盯著蕭鐸的背影良久,再回頭的時候就已經是端莊的靜妃了,挺著脊背往她自己寢宮走,受著來來往往的太監宮女們的叩禮。

三年裡,他看著她在後宮裡挺著脊揹走了三年。

當蕭大人從野夫嘴裡說出來的時候穆清被疼懵的腦袋裡瞬間有了些清明,張開淚眼模糊的眼睛,看眼前神色淡漠的男人,眼睛裡全是倉皇。

即便醒來時間不久,可是她從進客棧時張貼的皇榜裡知道現在已經是始元年了,再不是鹹平年 ,這也就意味著皇子爭奪中五皇子上去了。

看吧,這世上真是沒有他幹不成的事兒罷,肆意妄為無綱無紀終於還是成事兒了,可是她爹呢,蕭家呢?

“……”努力張嘴,伸長了脖子終於從喉嚨裡滾出了一點呼嚕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