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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多日夜,撐了一口氣鋌而走險,好容易安頓下來現在卻是比當時命懸一線時候更加茫然,過了兩年了,她依舊被困在這裡哪裡都不能去,就算能出城,她敢打賭走不出十里,可是一直蝸居在張府,又不是長久之計,她所行之事現在沒人過問,等朝堂更替天下大事交接結束自然是有人過問的。

況且,她不信她乾的無本生意沒人知道,照著越來越嚴苛的進出城手續和人口登記制度,她覺得那人定然是不知道她的,可是這不代表她乾的事情沒人知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找出到底是誰在替她瞞下這訊息,終是一丁點線索都沒有,細究起來反而後脊背有些發涼。

能瞞下她乾的事情的而且任憑她一點點試探都未曾現身的人得有通天手段,除了坐在皇位上的那位想不出第二個人,可那位是最不可能的人,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替她瞞下訊息,她乾的事情沒一件不是掉腦袋的事情,誰願意冒著這樣的危險幫她?本事這樣大的除了最上面那位,難道是先帝四子?

這人選從腦裡冒出來的時候穆清連自己都覺得可笑,先帝四子音訊全無兩年,怎麼可能替她擔下這許多事。

兩年裡她認識的人已經來來回回過了很多遍,可是先前和她有瓜葛的人都斷了個乾淨,連皇商劉家也徹底沒有聯絡過,逐一過濾可能的人,終是找不到,可若真的是先帝四子呢?若真的是,不日就會有人找來,若不是,若不是,那便聽天由命,大不了就是一死!人事已盡,天命難測,只可憐她苦心孤詣仍是歿了蕭家一門。

一想到死,有那麼一瞬穆清竟然生出了一絲豪氣來,可是轉念也就壓住了,她身上還有揹負的東西,死了是一了百了,可是活著的人還得指著她,於是重又莫可奈何,只將杯裡有些冷掉的水喝盡,裹緊身上的衣服,重新挺起脊背,她從來都知道死生是大事,原先她以為死生是一個人的事情,可現在長了兩年了,知道有些人的生死,不由自己。

“喝藥吧。”穆清猶自思索間,野夫從門外進來了,將手裡端著的碗放在桌上。

黑漆漆的湯藥,苦的心肺都能吐出來,穆清已經喝了兩年,她原本是個不耐寒熱不耐酸苦的人,這會兒接過藥碗仰頭如尋常那樣一飲而盡,只將空碗放在桌上的時候眼底終是帶了些溼意,然那溼意也是上下眼皮一攬就沒了。

“苦麼?”

“唔,不苦。”

於是空碗就被端出去,穆清起身去洗漱收拾,也到了該歇著的時候了,收拾罷,她進裡間在床上睡,野夫照舊是睡在外間的榻上。

同往常一樣那麼躺下,入睡照例是困難,兩腳冰涼半天了才回暖,穆清卷著被子將自己縮在一起,大睜著眼睛看著暗裡,等繃的眼皮子生疼才閉眼,好一會後胸腹裡一股暖意上來,穆清知道是藥效起作用了,不一會就沉沉睡去。

外間榻上的人聽見裡面的人氣息規律了方閉眼睡去。

今夜本該同往常那無數個夜晚一般無二,可睡到半夜裡間的人卻是難得面色潮紅震動不安起來,像是睡得極熱,這對於睡覺身體經久不回暖的人來說難得極了。

穆清晚上睡覺時候沒有做過夢,今夜卻是做夢了。

兩年前,鹹平二十三年,六月初一,那個夜黑的彷彿永沒有頭,那夜的悶熱像是天上的火下到地上一樣燒的人要筋骨寸斷,那是穆清對於深宮最後的印象。

鹹平二十三年,六月初一,鹹平帝駕崩,太子登基冠冕都未制好,當夜卯時鹹平帝五子起兵血洗太子府,太子手握號令二十萬大軍燕梁符,未至援軍到來便倉皇出走,二日鹹平帝五子登基,年號始元。

這些是穆清後來才知道的,先帝駕崩當日,她無意窺見天上太白大亮,心知皇上大限已至,可當是時朝堂更迭她已顧不上那許多,當時從宮外傳來的帕子已經說明蕭家在皇子紛爭中站了太子隊,那才是她首要心焦的。

皇上垂危,後宮一干人等皆趕去垂拱殿,只有穆清要回自己寢宮。

然,回宮行至半途便被人劫了去,醒來就是昭陽殿她自己寢宮榻裡的隔間裡。

悶熱逼仄的空間裡,穆清張嘴,張嘴卻是無聲,所有的絕望裡來來回回就只有一個名字是希望,那會兒的她始終相信依著緝熙的性子,哪怕將昭陽殿拆了也會找見她的。

及至,及至他來了又走了,穆清終是相信沒人能放得她出去了,倘若連緝熙都找不到她,誰還能找見她,偌大皇宮裡,朝堂更替時,誰會在意一個后妃去了哪裡。

那時候腦裡已經發昏,再沒有先前處心想著是誰要害她,為什麼害她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