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何氏去找她拿錢買藥更讓她心頭鬱結不已。當年也是聽信了那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算命瞎子的鬼話,真以為何氏能旺家,才給李二根說了何氏。如今這不僅家沒旺,底子還越來越虛。
哪裡是旺?分明是克!
如果,能擺脫何氏,那些藥錢省不就下來了?說不得離了這克人星家裡還能好起來。更重要的是,比起藥錢,屬於李二根的那幾畝地……若是將那幾畝地賣了,閨女要得銀子也有了,她的棺材本兒不也就能保住了?!
反正二根他自己也是好手好腳的,我把他拉扯這麼大又說了媳婦,還沒找他討銀子呢!不就是不給地嘛!白河村有幾個父母分這麼多地的?我已經待他夠好的了,他要知足!
這股念頭如雨後的野草,瘋狂的在高氏腦海裡滋生蔓延。
高氏不是沒想過將何氏給休了,但以後再給李二根說親又得花一筆不小的開銷。現在一想到銀子,高氏心裡就像被人拿了把鈍刀一刀一刀的割,肉疼得不得了!
再後來,何氏也不知高氏是如何說動了李鐵全。或許不用說動,手裡沒錢了在當家人面前哪裡瞞得住?
說是分家,不過是高氏藉口說何氏與他老李家相剋,將他們給淨身出戶打發了出來罷了。至於為何分地不給?高氏毫不虧心地大聲嚷嚷:“我老李家的地得留給我孫子,她個不下蛋的老母雞憑什麼佔我的地?”
若不是他們離開家後的第二天,高氏就帶著幾個人去看那傳說中留給她孫子的地,何氏還真以為是自己連累了李二根!
直白得毫不遮掩的行徑,分外的刺目!讓高氏的行為顯得愚蠢又可笑!
“三姑婆,我還敬您一句三姑婆也請您摸著良心點!”何氏強忍著酸澀的淚直視三姑婆,語含悲愴,“當年的孰是孰非,老天爺長眼看著呢!李二根他那條命,那年冬天就還回去了!連帶著我孩子的那條命,還不夠嗎?”
何氏自來身子虛,換季就不爽利,渾身使不上勁。當年被攆出家門的前幾天她就不舒服,也只當是換季的原因。
哪裡料到,是她心心念唸的孩子來了?那孩子也是個害羞的,都不肯大聲點告訴她。
那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屋外呼嘯著大風,破舊小破屋子裡颳起小風。冰渣子都能吹進來,砸在臉上生疼生疼的。
一夜過去,先是她生病,好不容易熬了過來卻沒了孩子。要不是後來李二根緊接著生起了病,何氏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振作起來。
大機率,是會跟著去吧。
原說得義憤填膺的三姑婆對上何氏那佈滿紅血絲的眼睛,瞳孔一縮,喉嚨處像堵了一團棉花,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一旁的麻臉婆子可聽樂呵了,笑著道:“啊呀呀,李二根家的這就是你的不是啦。你自己當年沒能力生個一兒半女的,又克你婆家,被攆出來本來就是應該的。連累得李二根也受了指摘,半畝地都沒撈著,分明就是你這做媳婦的沒有做好呀!你不感到羞愧,反倒是推給了你公婆身上。天下哪有不是的父母!嘖嘖,作孽喲,生個討債鬼來嘞。”
“呵。”何氏被麻臉婆子一通歪理邪說給氣樂了,用力的揩下眼角的淚花,挺直了腰板,高聲笑道,“我看您活到這把年紀也是不容易。生而為人,話都不會說,淨會放些臭屁!”
“你!”麻臉婆子急眼了,顫著手指指向了何氏。
“我,我怎麼了?”何氏站了起來,毫不畏懼的高聲說話,這口氣憋她心裡憋了這麼多年了,今兒她就要不吐不快!
她眼睛直直的望向三姑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若不是發生在我自己身上,哪裡敢信那是一個母親做得出來的事?五根拇指有長短,那人的心眼氣量也有高低大小呢!巴掌不打你臉上,你不知道疼,高處站著爽快嗎!你不想當人,我想!你沒有腰桿,我有!”
“放肆!”
第17章 自己挖坑自己跳
三姑婆迎上何氏那雙彷彿燃著無盡怒火的雙眼,哪裡不明白這些話是對麻婆說,也是在對她說?!
活到她這歲數,今兒卻被一個小輩當著一眾老姐妹的面兒這樣頂撞。三姑婆覺著自己的老臉被何氏給揭了下來丟到地上使勁地踩!
感受著那些婦人看戲的般的灼熱眼神,耳畔全是她們嘀嘀咕咕的毫不收斂的碎語,氣得三姑婆渾身戰慄,人都坐不穩了,猛的站起來,大聲怒喝。
何氏卻不懼她。
這些閒來就愛道人是非,論家長裡短的婆子。一遇上事兒都是能踩就踩,能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