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以白為主色,大多數人都以為這白喻為高雅、潔淨、目無下塵。但其實小樓弟子們在入門第一天,便會被告知,這白,喻為純粹。
為人純粹,劍法純粹,不摻一絲雜質。
時至今日,小樓再次祭出太…祖之命,卻不像百年前那樣昂高了頭顱,而是伏低了身子向天下人謝罪。
那座高大的山門閉起之後,驚起了不少塵土,不知不覺間,連照在上面的清明日光都移開了方向。
小樓被逼困守山門之後,青城派崛起,陸奇風以新任六大派之首的姿態睥睨群雄,宣佈青城派會與梅影對抗到底。
這一番宣言極大鼓舞了人心,許多門派都開始以青城派馬首是瞻,似乎一夜之間,青城派就代替了小樓。
周梨淡淡地想,小樓畫地自囚不是件壞事,畢竟那時她和楚墨白被關在戒律堂,就曾想過小樓中除了慕秋華和沈雲從外,到底還埋伏了多少梅影的人。
這是個未知的答案,如果要查的話,恐怕要把小樓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徹查一遍,所以小樓現在不便再做六大派之首也是理所應當的,只是一個名門大派被逼到如此地步,令人唏噓。
至於青城派。她一向是不太喜歡青城派。
小樓能坐武林第一把交椅,並非是靠運氣,在為人律己和做事大氣上,青城派就遠遠比不上小樓。
現在江湖群龍無首,陸奇風敢放話和梅影對抗,自然能得人心。但璀璨得了一時,恐怕璀璨不了一世。
周梨皺起眉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還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幾日後,到達浮生閣。
無論江湖上怎麼亂,浮生閣倒是一如既往的清淨。
守門的弟子看到她吃了一驚,她連忙擺手:“別怕,我不是來打擾你們的,我是為謝閣主而來的。”
都過去這麼久,怎麼看她的眼神裡還帶著慌張,她留給浮生閣弟子們的印象有這麼難以磨滅麼。
周梨暗自呲牙。
那名弟子尷尬地笑了笑,看她神情懇切,不像是來搗亂的,於是放寬了心,領她進門。
弟子笑道:“周梨姑娘,你要想知道江公子的情況,寫信來問就是了,何必千里迢迢走這一趟。江重雪已然好多了,半個月前已能下床走路了呢。”
周梨道:“我真是為謝閣主來的,不為其他。”
弟子微微一笑,周梨無語。
在屋子裡等了片刻,案上的香裊裊上升,她從窗戶見到謝天樞從綠樹底下走了過來。
謝天樞坐下後卻先去探她的脈象,她微微一愣。
“很好,”謝天樞輕輕看她,“你沒有用六道神功。”
周梨揚起嘴角,“我答應過謝前輩的。這段日子我從未動用過內力。”
“待三年之後,你與江重雪相遇後,你就可以使用這門武功了。”謝天樞捧起茶杯。
她微覺奇異:“為什麼?”
謝天樞不答,調轉了話頭,“近日可有去過求醉城?”
周梨一怔,她就是為哥舒似情來的,沒想到謝天樞先開口了。
“最近沒有,”她小心翼翼地說,“是……快到哥舒輕眉的忌日了吧,謝前輩是不是要去求醉城了?我想和前輩一起去。”
謝天樞輕輕抬起頭,“你想勸和我們父子嗎?”
周梨點頭,“對。”
“今年我不會去了。”謝天樞眉目溫和,掩映在茶霧之後。
周梨訝然:“為什麼?”
謝天樞飲完一口茶,說:“我要閉關修煉春風渡。”
她略微疑惑,他的春風渡不是早就練成了麼,為什麼還需要閉關修煉。
謝天樞也沒有多加解釋,反而問道:“你最後一次與情兒道別時,他的身體可還好嗎?”
“身體?”她一頭霧水,“他的身體難道不好?”
謝天樞的眼眸微微低垂,閃過極其罕見的黯淡,“他一直都不好。”
她茫然:“怎麼回事?”
哥舒似情不好麼,她每次看到他,他都是一副慵懶悠閒的樣子。
謝天樞道:“他的毒早已開始侵蝕他的五臟六腑,如今,怕是已深入骨髓。”
周梨驚訝:“可他不是天下最好的練毒高手麼,難道解不了自己的毒?”
“他所中的,正是他煉製的毒,”謝天樞的聲音忽而變得蒼涼,慢慢告訴周梨:“凡練毒者,大多數時候他們都必須與毒…物為伍,所以他們都會極其小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