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咬定了,“天底下倒真有那麼巧的事兒,我看是有高人指點吧。”
秦嬤嬤絕不認同,“大人使個苦肉計還有一說,那是七八歲的孩子,鬧得不好小命都沒了,誰能這麼教他們!你這人,刀子嘴秤砣心,往後要是有造化嫁女婿生孩子,我瞧你還這麼說!”
她們那裡還在鬥嘴,婉婉已經披了衣裳出來了。
“這會兒人在哪兒?要不要緊?”
秦嬤嬤說:“餘承奉安排他們歇在前頭廂房裡,差了醫官診脈,好不好的奴婢不知道,先上這裡報信兒來了。”
她沒聽完,匆匆就往前邊去了。自己和宇文良時鬧得再不愉快,和孩子不相干。孩子是來盡孝的,真有個好歹,她心裡過不去。
廂房門外侯了好些人,有長公主府的,也有隨侍的戈什哈①。見她來了忙讓開一條道兒,紛紛向她行禮,她也顧不得,進了房裡便問情況。餘棲遐垂袖道:“殿下放心,兩位小爺受了驚,嗆了幾口水,身子暫且沒有大礙。不過還得瞧著,下半晌要是不發熱,就沒什麼要緊的了。”
她鬆了口氣,上前摸摸兩個孩子的頭,溫聲問他們:“身上沒什麼疼的罷?要是哪裡不舒坦,一定和大夫說。”
瀾亭搖頭說沒有,“謝額涅垂詢。”
瀾舟掙扎起來,跪在床上向她行禮,“兒子們是來給額涅請安的,沒想到出了這事故,反叫額涅為兒子們操心,兒子們罪該萬死。”
他小大人模樣,婉婉瞧了又是愛又是憐,“話不是這麼說的,你們眼裡有我,才冒著雨來瞧我。路上不好走,出了亂子,我怎麼和太妃交代呢!好在都平安,往後可小心著點兒,風雨大就不必過來了,我知道你們的孝心就成。”
瀾舟卻很執拗,“阿瑪自小教我們要守孝道,長輩跟前晨昏定省,一天都不能落下。額涅心疼兒子們,是兒子們的造化,可兒子們要是仗著額涅的疼愛不知好歹起來,那就是兒子們該死了。”
瀾亭一看哥哥,忙有樣學樣,跪在床上說“兒子們該死”。婉婉不由失笑,這麼點大孩子,給教得滿身規矩,真是不容易。忙安撫他們:“好了好了,先不說那些個,躺下吧,焐熱了身子再計較。今兒學裡就不去了,還得打發人回稟一聲,給太妃報個平安。”
瀾舟往門前看,他貼身的小廝立刻咧嘴哭開了,“奴才去,爺好好養著吧。只是老太妃知情兒,怕是要急壞了。爺打小有哮喘,上回老和尚給的海上方兒吃好了,叫三年不許受寒。這會子可好,兩年的操勞,全打了水漂了,後頭不知道怎麼樣呢。”
婉婉愕然,轉頭問瀾舟,“你身子不好嗎?怎麼還有哮喘?”
他笑了笑,“額涅別聽他說風就是雨,喘症是有的,擎小那會兒嚴重,一到變天就發作,後來慢慢的也就養得差不多了……”一面說,一面瞪那小廝,“長保,你再多嘴,看爺不揍你!”
長保揉著鼻子喏喏道是,往外退了兩步又道:“橫豎不能再受寒了,沒的寒氣進了肺,一輩子可就完了,記著老太太的話吧。”
婉婉聽著,這下可難辦了,好好的孩子,竟有這麼個病根兒。忙叫醫官再看,醫官的意思是不發作,暫且瞧不出來,得等他喘開了,才好對症下藥。
她站在那裡蹙眉,擺擺手,把人都遣散了。婢女端了瓷凳來,她坐在床前問他們:“來時怎麼不坐轎?天兒這麼壞還騎馬,就是穿著油稠衣也不成啊。”
瀾亭一笑,露出缺了門牙的牙床來,“咱們哥們兒是男子漢,女人才坐轎呢!”
瀾舟嫌他無禮,直給他使眼色,他看見了便不說話了,就勢一滾,滾到床內側去了。
還是瀾舟口才好,“今兒不知怎麼的,到橋上那陣風特別大。亭哥兒迷了眼,本來弓馬也不好,韁沒控住,那五花馬失了前蹄,就把他撂下去了。兒子一看情勢緊急,來不及細想就跟著跳了,所以兩個人都弄得一團糟,在額涅跟前現眼,請額涅責罰。”
她當然不會知道,瀾亭馬失前蹄是他射了馬腳,他們倆自小就識水性,一猛子紮下去,河床上的蚌和螺螄隨便就能揀一籃。只不過這個月令掉進水裡,冷是冷了點兒,但要是沒這個前提,想留在長公主府就難了。至於那個哮喘,全是長保瞎掰,他的身體是出了名的好,生下來到現在就沒得過病。別說早春鳧水了,就是大冬天下河,也沒什麼了不得。
他很應景地咳了兩聲,背後的瀾亭也跟著啃啃咳嗽,婉婉慌了,回頭打發人:“趕緊給兩位爺熬薑湯來驅寒。”一面安頓他們睡下,“好孩子,真難為你們。我先頭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