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包紮在繃帶下,看看痛,想想痛,痛起來就有種暈眩的感覺。
這次呢,沒人能幫她了,身邊只有他。可能也算是種傷害吧,但不是惡意的,是必須。她像在完成一場朝聖,洗禮過後就是全新的開端,這個人,永遠都是她的了。
其實嬤嬤早就知會過她,說頭一回的滋味可能不大好受,要忍耐,不能一時毛躁了,把駙馬踹下去。她想了想,此情此景,把他踹下去,他就落進水裡了吧!她怕這小船經不起顛蕩,怕他一時情熱不留神,真的掉下去,也顧不上有多難耐,咬著牙緊緊抱住了他。
他的聲音愈發溫柔了,問她怎麼了,她搖頭說沒什麼,“我怕你不會鳧水。”
他頓了下,嘆息著吻她,“我會,只不過這時候……會作病的。”
所以她更緊地摟住他,他揮汗如雨,卻又笑話她,貼著她的耳垂說:“船夠大,別怕。”
一片昏暗,一場混戰,她迷茫地半睜著眼,月色從交錯的眼睫下流淌進來,她的眼淚把月亮都泡模糊了,但她不言語,簡直被自己的忍辱負重所感動。
婉婉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樣疼愛過一個人,即便是廠臣,見他為音樓萎靡不振時,她也不過同情佔了大部分。現在他在她身上殺人放火,她一點不生氣,只要他抬起眼觀察她的神色,她都會對他微笑,以資鼓勵。
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大概很長時間,疾風驟雨後終於天下太平,她疲憊地摸了摸他的臉,他很灰心,“你一點都不受用。”
婉婉想,這麼煎熬的事情,為什麼要受用?他沒有看到她笑的時候眼裡裹著淚,這回犧牲太大了,回頭一定要好好將養。不過她關心的是另一樁,“這樣就能懷孩子了吧?我要回去坐月子了。”
他失笑,“坐月子是生完孩子之後的事,這回你只要休息兩天,傷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至於懷孩子,有的人一回就成,有的人得再接再厲。比如塔喇氏和周氏,她們以前是使喚丫頭,身子骨健朗。你不同,你是公主,必然得多來幾回,鞏固鞏固才好。”
他信口開河蒙她,為的是圖謀日後。他到現在都不敢相信自己也有這一天,惦念了十年,得償所願,然後食髓知味,一發不可收拾。以為自己很節制,到頭來是沒有遇見對的人。這位殿下有種兵不血刃的魔力,什麼宏圖霸業,都是後話,他只知道自己沒法從這溫柔鄉里掙脫出來了,即便她在這方面懂得不多,有時候有點傻乎乎的,可他就是愛。一點一滴被消磨了鬥志和銳氣,絲毫不覺得不妥,就這樣吧,先生個孩子,一定有月亮一樣的眼睛,玫瑰一樣的唇瓣。
甲板上躺得太久,容易著涼,挪到艙裡去,那裡早就準備了褥子。她正待驚異,被他拖進了被窩,“還好我未雨綢繆。”
其實是蓄謀已久!她嘀嘀咕咕說他太壞了,他只是笑,“壞就壞吧,不壞也沒有今兒。”
確實累得厲害,一覺睡下去,五更隱隱聽見雞叫才醒過來。天亮之前有段時間特別黑,因為月亮落下去了,連星星都打盹兒了。她窸窸窣窣地摸索,輕輕叫良時。他握住了她的手,“不疼了吧?”
這份疼痛,一時半會兒是好不了了。她朝外看,什麼都看不見,只聽到水波輕拍船底的咕咚聲,“咱們在船上睡了很久。”
他說:“天快亮了。”
她覺得回頭羞於見銅環和小酉了,悶悶地不說話,他知道她在想什麼,溫存地在她背上拍了兩下,“這是人倫,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夫妻本該這樣,她們不懂,給她們找婆家,嫁了人就明白了。”
話雖如此,回去之後她仍舊羞紅了臉。
銅環和小酉卻很坦然,給她準備熱水洗澡,恭恭敬敬進退,和平時有點不太一樣。
“殿下打今兒起就是大人了,往後要好好兒的,該威嚴的時候威嚴,該拿誰做筏子,就拿誰做筏子。這府裡上下,個個您都管得著。別怕,誰敢和您挺腰子,二門外頭有咱們的禁衛,您一聲令下,說要誰的命,就要誰的命。”
她臊眉耷眼地嗯了聲,“你們不會笑話我吧?”
銅環說:“笑話什麼?笑話您和駙馬圓房?這本就是應當應分的,您要是一直同他鬧著彆扭,那咱們才得著急呢!”說罷嘆息,“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際遇,您的際遇在宇文王爺這兒,就踏踏實實和他過吧!肖掌印……這會兒在海上呢,後頭的事兒誰也說不清。咱們這些人就指著您了,您過得和美,咱們跟著一塊兒安逸。您不為自己,也為咱們吧,不枉咱們伺候您一場。”
銅環說得情深意切,言辭裡也有了失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