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不愛,雲泥之別。就算她有兒子,這兒子在他眼裡,恐怕也抵不上合德長公主。她本以為能夠母憑子貴,兒子都成了人了,自己總該熬出來了,誰知他的不耐煩,依然如故。他心裡眼裡只有那個正頭老婆,否則不會因為兒子誤闖了她的閨房,就把人一頓好打。打完了不解氣,還要發配到軍中去,他們母子在他跟前算什麼?不及人家一根頭髮絲兒!
她失魂落魄出了二門,她的丫頭在外等著,一見她便迎上來,壓著聲兒問:“怎麼樣?那位說什麼了嗎?”
在所有人的想象中,長公主是個極好說話的人,可今天這頓排頭,她算吃得夠夠的了。
她搖搖頭,連話都不想說,那個不識時務的又道:“奴婢剛才看見王爺進園子了,主子遇上了嗎?”
她鼻子一酸,“遇見又怎麼樣,都是空的……”耷拉著兩肩,木蹬蹬走出了長公主府。
那廂良時得了個新鳥兒,在婉婉跟前獻媚邀寵,“這機靈鬼兒會學蟈蟈叫。”他撅起嘴,打著哨兒引導它。
婉婉含笑等著,不久果真見它咕咕地叫起來。良時更得意了,“它還會唱《十八摸》,一摸呀,摸到呀……”
那鳥兒太可惡了,拍著翅膀繪聲繪色大唱:“一摸呀,摸到呀,大姐的脊樑邊,並分的麒麟在兩邊……”
婉婉一下子紅了臉,“敢情是個淫鳥兒!你從哪兒淘換來的,盡唱這淫詞俗調!”
她一向端莊得讓人生畏,不經意間流露出小女孩兒的情態,實在可喜可愛得緊。
她嗔歸她嗔,他捱過去,在她身邊坐下,把她摟進了懷裡。鸚鵡還在聒噪,鳥聲鳥氣兒唱著:“七摸呀,摸到呀,大姐的胳膊彎”,侍立的人識趣地退出了裡間,臨走把門給掩上,放下了門簾子。
婉婉起先還不高興著,他一回來,那點不順心就雲開霧散了。她喜歡兩個人膩在一起,彼此那麼熟悉,用不著掩藏,他的心思她都知道。他供在她胸前,她只是輕笑。溫柔撫摩他的頭髮,每一次心裡都打著顫,無限地縱容他。
羅漢榻上地方夠寬敞,榻上鋪著褥子,燻得很香,跌進去,撞起一蓬熱浪。
“我去了半天,想我沒有?想我沒有……嗯?”他的聲音這種時候總是變得奇異的誘惑,一條腿壓住她,楔子一樣嵌進來,馳行不止,叫她心慌。
她咬住了唇,不敢出聲,生怕被那畜生聽見。鳥籠子裡的壞鳥兒從金蓮一路唱到了肚臍眼,他低聲笑著,很是得趣,也不盡然只顧自己,會停下來看她的神情。
她眼神茫茫的,眼睛裡有鉤子,緊緊勾住了他的脊樑。他本能地向她傾倒,追過去,牙齒咬得格格響。
“你喜歡嗎?”他滿心獻媚,“我覺得這樣真好……你喜歡嗎?”
婉婉習慣一板一眼,卻被他調唆得神魂渙散,不過是一隻鳥兒,竟有那麼奇異的力量。
她喘了口氣,“你憋著壞呢。”
他笑得有點痞氣,忽輕忽重地蠕行,“這樣剛剛好呀,我曉得你也喜歡的。”
他忽然說金陵話,吳儂軟語,攝人心魄。如果說官話帶著一點詼諧和外柔內剛,那麼南方話就像美人的吟唱,像水滴石穿。她很愛這種綿綿的音調,尤其從他口中說出來,便有種公子多情的味道。
他抬起眼,眼中金環隱藏在煙雲之後,更顯得深邃。把她的手牽過來,搭在自己的腰上,“還要麼?”
一股求而不得的焦躁在她胸腔裡迴旋,她不能開口,怕帶上哭腔,只是無聲地收緊手臂邀約。他高興起來,重整旗鼓,低伏身子去吻她。她轉頭往窗下瞧,不知道那鸚鵡什麼時候閉上了嘴,停在鎏金的杆子上,兩隻小眼睛咕嚕嚕亂轉。她面紅耳赤,害怕被那鳥兒看見,扯起被子,把兩個人蓋在了底下。
古人對於青天白日下隨性而為很不恥,可是偶爾為之,又充滿了趣致。
一時雲散雨歇,猛地掀開被子,底下熱氣頓時散了,遇著涼氣,痛快地粗喘了兩下。
良時悶悶地笑,“你的傷風,這回該好了。”
婉婉捶他,叫他看那隻鸚鵡,“那麼伶俐的小東西,回頭學舌怎麼辦?”
他唔了聲,“也沒說什麼,不要緊的。”
沒想到那隻鳥兒撲騰了兩下,“這樣剛剛好呀,我曉得你也喜歡的”,字正腔圓,居然和他一模一樣。
婉婉捂住了臉,“你瞧瞧,全叫它聽見了!”
良時笑不可遏,自覺這鳥買得好,簡直百年難得一遇。處理掉是絕對捨不得的,回頭讓人拿走,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