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要言不煩的囑咐幾句,又再說道,“這一次船隊南下,和法軍jiāo手,船上兵卒士氣如何?”
“臣不敢欺瞞皇上,海軍士卒,久經訓練,卻從無真正臨敵作戰的機會,故而這一次,聽聞皇上降旨,要對法國動手,個個摩拳擦掌,意yù為國爭光。”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來,“皇上,海軍學院的生員集體聯名上書,請求隨船出發,為國出力,伏請皇上恩准。”
皇帝一愣,“不是說,船隊已經出發了嗎?”
沈葆楨此番動身北上之前,先給皇上上了一份奏摺,內容大意是說,兵貴神速,請求皇上恩准,船隊和自己同時離港,不過一個北上,一個南下;等到自己陛見之後,再乘火車南下,與停留在福建福州海港的海軍部隊會合,再領隊南下參戰。皇帝詔準——所以會有這樣的問話。
葆楨答應一聲,解釋道,“嚴宗光等人說,願意等接旨之後,自行南下。”
“那……”皇帝沉yín著,是拿不定主意的神情,“你以為呢?”
“臣想,生員有如斯報國愛君之心,皇上宜乎俯準才好。”他說,“臣在海軍學院中,聽西洋教習言及本國民諺,雄鷹的翅膀不經歷風雨,是永遠也學不會飛翔的。”
“嗯,準了。不過,海軍學院的生員都是朝廷的寶貝,要儘可能的避免他們臨前敵作戰——這一次讓他們南下,只是讓他們能夠親身領會一番戰場形勢,為日後自己帶船,留下一份感xìng的認識,僅此而已。不管他們分配在哪一條船上,都知會船上管帶,不準生員從旁搗蛋,更加不准他們身涉險境,有不聽從者,一概關他們的禁閉”
看皇帝說到後面,已經面帶微笑,沈葆楨不自覺的也輕笑出聲,“是。臣都記下了。等到福州之後,定將皇上的這番聖諭,曉知眾人。”
皇帝想了想,又問道,“法國旗艦阿塔朗特號和鐵甲艦窩爾達號、凱旋號都是噸數超過五千的大傢伙,只帶定遠和鎮遠兩艘鐵甲艦迎敵,會不會稍顯薄弱啊?”
“臣以為,此事毋庸憂慮。臣略知法軍炮艦戰力,以阿塔朗特號為例,兵員410人,航速13節、船上配有9mén火炮,其中三mén前主炮是175毫米口徑,左右弦炮同為70毫米口徑的速shè炮,不論火力、航速均不及我大清的遠字級鐵甲艦遠甚,故而臣以為,當不至成為大患。”
“總之是要多小心。海戰方略,朕懂得的不多,能夠面授機宜的話,也沒有什麼。不過,這一次對法作戰,卻是一定要打出我大清的威風來。你記住,打得他們越狠,事後兩國談判的時候,大清才能撈到更多的油水……”他笑了一下,“你是不是以為朕語出粗鄙,所以心中不喜?”
“啊?臣不敢。”
“這本身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兩國紛爭,表面上看起來如何如之何,實際上,……”他苦笑著擺擺手,“就這樣吧,朕知道你心中記掛著軍中將士,也不多留你。今天在京中呆一天,明天一早就啟程南下吧。”
葆楨碰了個頭,卻不就此起身,又問了一句,“皇上,臣有一事,想請皇上的旨意。”
“是什麼?”
“船行海上,通訊不便。臣想請問皇上,若是未及宣戰之日,而臣統帶的海軍,與敵接觸,該當如何?”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沈葆楨從北京動身,乘火車南下,直放福州。等到了地方,先奔福州碼頭,離得還遠,就可以看見定遠艦上飄揚的北洋海軍的龍旗在風中飄dàng,發出撲獵獵的聲響。
登上旗艦,管帶丁日昌來見,“禹生,海上航行,可還平靜嗎?”
“回大帥的話,一切如同往日出海訓練之時一樣。”丁日昌笑著說道,“孩子們都在說,盼著早一點到越南水域,和法國人正式的幹上一場呢”
沈葆楨搖頭失笑,“你啊,領兵數年,旁的沒有學會,倒學會這一派粗鄙之風了?”他問道,“近來可有事?”
“有的。福建撫臺李大人和提督成大人分別派人遞手本上船來,請大人到撫臺衙mén一會。知道大人不在,李大人還命人準備了勞軍之物,送上船來。學生已經命人收下,並致以還禮了。”
沈葆楨沉yín片刻,有心不見李鴻章,但過境之客,彼此又有同僚情誼,不好就此別過,左右還要在福州等嚴宗光等生員前來會合,還有幾日耽擱,不妨走上一遭。“嗯,等一會兒拿我的片子到撫臺衙mén,就說今日本官初到省境,身子沉重,明日一早,一定到府拜訪。”
第二天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