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奴才暫時還不知道呢。請皇上容奴才數日,奴才下去之後,即刻行文府中的奴才,著他們儘快辦差。”
“嗯,人選好了之後,也不必送進京中,暫時到熱河去,安置起來。”
順知道萬歲爺食髓知味,大約到熱河之後,又要‘天地一家chūn’了他知道皇帝面皮薄,也不說破,畢恭畢敬的答應下來。
在圓明園長chūn園的偏殿前吹了一會兒冷風,皇帝的心思逐漸收攏,轉到政事上,“還有。”他說,“行文黑龍江將軍奕山,讓他帶朱洪章、胡大máo兄弟、程學啟、鮑超、劉銘傳等人在朕移駕避暑山莊之後,到行在陛見,朕想見一見他們。”說完這句話,皇帝不再多留,彎腰鑽進軟轎,由御前shì衛護持著,一路回城。
一直把軟轎抬到養心mén外,方才停下,肅順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隔著轎簾低聲奏答,“皇上,奴才有件事,忘記和主子回了。”
“哦?”
“奴才府上清客,前任吏部尚書陳孚恩méng皇上恩典,起復為官,任職北京大學堂教習之職,近日陳孚恩對奴才說,許乃釗、容閎、袁甲三並翰林院、國子監一干清流所編的教義文材之中,多有舛誤荒誕之言,……”
“怎麼個舛誤荒誕法?”
“這,皇上聖明,您知道,奴才是不怎麼知道文字的,但聽陳孚恩之言,本來要用於教習大學生員的文字中,多有大不敬言辭,奴才不敢多問,生恐為這等悖逆之言有辱聖聽,……”
大學一直是皇帝心中念茲在茲的大事,不過由於上一年軍務倥傯,也著實是分身乏術,故而一直jiāo袁甲三、倭仁等人督辦,甚至連奏陳上來的教習底稿,都不曾過目,聽肅順轉奏陳孚恩的話,這裡面居然會出問題了嗎?自乾隆以下,文字鉗制,早已弛禁,但若是真的有什麼大礙關係的話語,卻也不得不認真對待呢。想到這,他沉yín了片刻,“你先下去吧,等日後朕看過內閣報上來的奏稿再說。”
肅順心中暗想,皇帝這樣說話,就可見於此事已經分外上心,這樁特大的案子一旦發出,哄傳天下自然休提,就是許乃釗,他以軍機大臣領班辦理教習文材選擇一事,也休想能夠脫得了關係當初的一箭之仇,這一次大約可以得報了吧?
皇帝進到養心殿中,他也實在是有些疲累了,幾近十個時辰,和圓蕙、圓致二尼**翻騰,勞神傷體,他苦笑著躺倒在chuáng上,心中暗暗嘀咕:這樣的事情,可不能再這麼瘋狂了。
心中胡luàn的想著,聽驚羽在chuáng頭問道,“皇上,用晚膳吧?”
“唔,真有點餓了。傳膳。”他又出聲叫住了驚羽,“還有,驚羽,你到東暖閣去,把十月十六日袁甲三所上的北京大學堂所研教習文材奏稿給朕找來,朕。”
“是。”
一邊用晚膳,一邊看著袁甲三、容閎和許乃釗及眾多翰林院編撰、編修連銜而上的奏稿,皇帝卻並沒有發現什麼陳孚恩口中所說的大不敬言辭:大學的教習是以康熙四十九年,以文華殿大學士兼任禮部尚書張英(也就是張廷yù的父親)及刑尚王士禎、王掞、張榕端等人分別任正副總裁官編纂的《淵鑑類函》作為中華典物的根本文字,除此之外,還夾雜著一些藝文、評話、雜學等項;而西洋文字方面,則是和同文館所教習的自然學科為主旨的。
皇帝心不在焉的一邊用膳一邊翻閱著,忽然,手中的動作遲滯了一下,眼睛落到文稿中,“驚羽,把燭臺拿近一點。”燈光明亮中,皇帝放下筷子,認真翻看,只看了幾眼,就明白陳孚恩所說的話,並非虛妄了。
這一段有礙關係的文字,出在藝文段落中,有一節是專mén講各省地方戲種的文字,在介紹泛流江浙一帶的崑曲的時候,引用了兩首曲詞,一個是《紅拂記》;一個是《東郭記》。後者不提,前者卻有一闕極礙關係的曲牌,名為《逃海》。
文字如下:一鞭殘角鬥橫斜,猛回頭壯心猶熱,帝星明覆隱,王氣見還滅,漫自評騭,打壘起經綸手霸王業,逶迤山徑墮黃葉,雁外流霜月,迢迢去路賒,地北天南,夢魂難越,無端車馬嘆馳驅,從徵又與家鄉別。
坐談間早辨龍蛇,把袖裡乾坤做夢裡蝴蝶,狠的人海沸山裂,不禁支發,空跌雙靴,只因為自認做豐沛豪傑,因此上小覷了韓彭功烈。我想起那李公子呵,所事撐達,與他爭什麼鳳食鸞棲,我自向碧梧中別尋支節,搖落長途裡,西風分外冽,秦娥夢斷秦樓月,樂遊原上湥�鎝冢�萄艄諾酪舫揪��鴖è年年傷別,西望長安,那裡是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