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皇帝和皇后琴瑟相和,有心照顧,讓他做了‘散佚大臣’,也不用入值,每月幹領一份俸饗。臨到佳節,來自帝、後的賞齎不斷,本來日子可以過得很舒服的,不過家有愚子,就難說得很了。
這個愚子就是廣科,他是皇后的嫡親哥哥,任事之能全無,每月在戶部領一份俸饗,卻全然不夠huā銷,三十餘歲的漢子,沉mí賭博,俸祿輸光了,就手心朝上的找同僚告幫,別人知道他是皇后的哥哥,不敢不借,但前腳借給他,後腳進到賭坊,又輸個jīng光,再轉頭來借,旁人惹他不起,就只好敬鬼神而遠之。
在同僚處籌措賭資不得,廣科就只好回府找老父挪借,穆揚阿不給,就找母親,老太太心疼兒子,總是辦法滿足,實在沒有辦法了,就只好進宮去求nv兒。這一次是怎麼了?廣科吃豬油méng了心了?居然打主意打到自己頭上了?皇帝心中如是想著,口中隨意問道,“怎麼?又要借錢嗎?”
“不是的。臣妾的嫂子說,廣科痛悔往日之非,想請皇上賞他一個稽勳司的差事,也好為國報效,為皇上分勞。”
若不是皇后多年來為自己敬重憐愛,皇帝幾乎忍不住要大笑了。忍住笑已經不容易,說話卻結巴起來,“他……想為朕分勞?到稽勳司去?好啊,先讓他把轄內的本分事做好再說。若是真有起sè,朕會想著他的。”
夫妻兩個說了會兒話,皇后沉沉睡去,皇帝卻瞪大了眸子,無半點睡意。心中放不下白天處置到一半的摺子,躺在榻上向外問了一句:“驚羽?”
“驚羽在。”
“西暖閣那邊,可點有炭盆嗎?若是沒有的話,去命人點來幾個,朕等一會兒過去。”
“回皇上話,有炭盆的。暖閣中暖和著呢。”
“進來,伺候朕更衣。”
驚羽答應一聲,撩起mén簾進到閣中,皇帝輕手輕腳的撩起被子,給皇后蓋好,自己則luǒ著身子,坐到榻上,hún不當回事的望著驚羽,“怎麼了?”
驚羽暗罵自己不懂規矩,皇帝在養心殿招寢不是第一次了,她雖仍是處子,卻也多有所見,不合晚上帝、後行**之事時,柳青青和她在外間聽用,姐妹間一番談心,讓nv子心中綺念升騰而起!
在柳青青以為,驚羽伴駕多日,早為皇上臨幸過了,卻全不知內中關竅,聽驚羽羞紅著嬌靨,把皇上當初和她說過的話複述一遍,柳青青不知道心裡是個什麼滋味,“你啊,真是糊塗!難得皇上愛你重你,怎麼……就會荒怠了呢?”
驚羽和柳青青原是主僕,現在卻以姐妹相稱,聽她話裡有怨懟之意,心中沒趣,不過夜sè深沉,倒不怕柳青青目有所視,“那,依姐姐之見呢?”
“若是換作了我的話啊,呵呵……”柳青青笑了一下,突然改了話題,“前數日,主子娘娘和我說,皇上聖心之中怎麼想的,做奴才的不能多問,不過,既然決意將你我二人從江南帶到北地,想來也不會只是為了宮中少了兩個聽用之人吧?”
驚羽心中奇怪,當年秦淮河邊的賽香君,容顏俏麗,不知道引得多少富豪公子、府城大員傾心愛慕,yù求一夜之歡,都給她以種種手段推拒在外,怎麼到了京中,進到御苑,反倒是這樣一番形容了?難道當年所做,都是佯裝出來的嗎?
正在思忖,柳青青黯然嘆息一聲,“好妹妹,你感莫是心中瞧不起姐姐?”
“啊,姐姐誤會了,不論到了何時,姐姐在妹子心中,都是那清節可風的……”
“清節可風?天下又有哪一個樂戶之家的nv子,是可以稱得上這四個字的?總算姐姐清白未失,幸遇真龍,方有今日處境,否則的話,能夠當得了一時,難道還能當得過一世嗎?”柳青青自嘲的笑道,“若是左右難免,何不將這清白身子jiāo付一國之尊?能夠得皇上寵幸,不總比那販夫走卒,滿頭瘡痢之人勝強萬倍嗎?”
驚羽給她的話說得xiōng口煩悶yù嘔,“好姐姐,不要再說了,太讓人難過了。”
“妹子,你朝夕陪伴皇上,便沒有求凰之心嗎?姐姐可是不信哦?”
柳青青出言調笑,令驚羽大羞,轉念想想,她的話並非無禮,當初在秦淮河邊初見,不過以為是一個滿口荒唐的北地鄉下漢子,誰料多次往還,言語調笑無忌中,竟不知不覺讓自己一縷柔情,全數系在他的身上,到後來,陪著他和自家xiǎo姐一起到御用車廂之中‘探險’,眼見事敗在即,終於不克忍耐,在車廂中傾吐真情……,現在想想,他那時候一定會以為自己是個渾不要臉的輕薄